狂岚暴雨的相遇

好好生活,皆如所愿。

【蔺靖】人间雪 02

  • 哈哈哈哈哈,我果然,还是我,不会因为一年没写蔺靖就变得不是我,依旧是那个废话满篇的我……

  • 7000多字了,我的大纲才过去1/3都不到……

  • 对了,文后有很重要的话,看完更新的人要看,屯着更新的人可是暂时不看……

  • 01请点“十殿生”tag观看。


02

那日京城贡院的院墙外头,留了两盏灯,只照亮了红榜下的三寸地方,微弱的,摇曳的,与无边夜色中暗潮汹涌不同,分明如二界。

景帝摔了马缰,鬼使神差地往红榜下走去。

书生显然亦瞧见了来人,同时瞧见了那人的往意。

书生抬脚,迎着景帝来的方向,蹒跚了两步,忽然又停住了。

景帝也停住了。

时间停了一下,无声无息。

京城夜色如旧,只有那油灯下的三寸光明,见证了那一来一往的相逢。

亦见证了那相逢中的千山万水。

 

只消一瞬,景帝就回过神来,瞧那书生腿脚不便,径直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书生站在红榜前头两步,朝来人温润地笑,直到景帝逼到了眼前,他才朝旁边退开半步,拱手作揖,算是见过。

景帝不假思索,开口问道:“先生为何漏夜在此?”

话刚说完,景帝已觉不妥,自己的口气还沾着些皇宫里养出来的盛气凌人的毛病,如今他孤身跑出了宫,能少些事就少些。

于是景帝清了清嗓子,客客气气曲了脊背,弯了脖子,点头做周礼,又问道:“先生可是提前一日来等发榜?”

书生笑得全无戒心,好似完全没有感受到面前人先前凌厉的发问,他正要开口,远处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哒哒两声,打更人分明地告诉了这个京城的上上下下,子时已过,丑时将至。

书生回景帝:“不过是早来了几个时辰候着。”

景帝回:“那也是难得的早。”

书生略带不好意思,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右腿,说:“在下腿脚不便,怕来晚了便抢不到好位置,在下心急,想早些看全那高中的红榜中有无自己的名字。”

景帝看了那书生一眼,后又顺着那人的右脚像旁边看去,居然在墙根下看到了一个大书箱,还有一些自己包好了的细软行李,景帝点了点头,问:“哦?当真这般着急?”

书生心事的被戳破了,略有羞赧地道出了真相。原来他二十好几的岁数了,考了三四次京试都未能中得进士得到一官半职,每三年每三年地来,此次恩科且又来,早就弹尽粮绝,一贫如洗了,今日被客栈扫地出门,无处可去的他便只得来这里等发榜,如若中了便扬眉吐气,如若还是不中,怕是要卷着包袱回乡,从此绝了那平步青云之梦了。

景帝听他说的轻松,在心中默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问他的名字。

书生展颜笑,说他姓陈,百家姓第十位,大名陈蔺,字琅琊。

景帝听完,便知这名字并不在他先前见过的那一百三十人之中,想来也是,那由宫外送来的一百三十人,又有哪一个会落得如此清贫狼狈的下场。

景帝思来想去,想不到能说什么,他无法劝书生放弃回乡,便只能问他,可是山东琅琊郡人。

书生摇摇头,说,只是家中故人相识于琅琊,特此纪念。

景帝点点头,转过身轻轻回了一句:“我陪你等吧。”

 

而后景帝走远,将自己的马牵去一旁拴好,他没入夜色,便没再注意那丁点亮光下的跛脚书生。

既没在意,便不会看到那书生原本温润如玉的脸上忽然挂上了一张玩世面孔,一只手像拿着把无影的扇子左左右右地瞎扇,嘴里还用夸张的动作描摹着两个奇怪的字。

“先生,先生……”

“哈哈哈哈哈…………”

 

**

 

天渐渐亮了,大耀靖琰二年的那一日,当朝皇帝果真在贡院门口的墙角下陪一位白衣书生站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更深露重,红榜前的两人皆被晨露沾湿了袖子与头发,两人自顾自整理着,大把大把的时辰里连一两句话都说不上。

辰时发榜,到了卯时就已经有学子陆陆续续赶来等榜了,贡院门前开始热闹了,直到天色大亮,贡院的大门开了,几位主审的考官从四面八方赶来,被人迎进了贡院里候着。

景帝和陈蔺还是没什么话说,两人一直站在那墙角下,离得红榜几步距离,好几个时辰没有动弹,直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景帝见人群有鼎沸之势,便悄悄有意无意地将那位腿脚不好的书生护在了后头。

后头的书生察觉了,轻声说了谢,景帝未回,陈蔺笑得古怪。

辰时终至,一匹快马自长街尽头出现,骑马之人神情严肃,背上背着一卷上好的镶边红纸,一路飞奔到了贡院门前。

等榜的学子哗啦一声吵吵开了,却又十分知趣地给张榜人让开了一条道。背着红纸的差役下了马,径直来到红榜前,手脚利索地抹了层胶,啪一声将今科红榜高中的那一百三十人的名单,给贴在了那在夜色中已经沉默了一夜的木榜上。

差役离去,人群哗的一声涌了上来,陈蔺靠得近,果真是抢到了一个好位置。

景帝依旧靠着墙根,看着众人,也看着陈蔺。

推推搡搡,七嘴八舌,陈蔺在人群中认认真真地读者红榜,一行一行,一字一字,眼神虔诚到温柔,可一百三十人的名字,能有多长。

只一会,他便读完了。

 

读完了最后一个名字,陈蔺就该明白了,景帝看着他,原以为他会失望,可陈蔺没有。

他只是阖了阖眼,又睁开眼,顺手将左耳旁的鬓发拢到了耳后。

然后,便教景帝看到了他耳骨上的银色耳钉。

景帝愣了一下,这时间里,陈蔺已经一拐一拐地走了回来,回到两人站了一夜的墙角下,回到景帝跟前。

陈蔺的话里充满了抱歉,他说:“在下不才,教阁下白守一夜了。”

 

这时,争着读榜的人群一下子爆发了大骚动,长街那边显然来一伙有些来头的家伙,一群人大马金刀浩浩荡荡,见人就挤,好几个文弱书生竟被他们推倒在了地上。

那伙人不可一世地冲到了红榜前头最近的地方,人群跟着推搡,不小心把陈蔺都撞到了,景帝下意识想去扶,好在陈蔺自己站稳了。

一声极尖刺的笑划破了人群上空悉悉索索的讨论声音,那群穿得光鲜亮丽,一副人上人模样的“学子”集体笑了起来,指着那红榜上自己的名字,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那些人开始大放厥词。

“我就知道……以老子的才华,怎么会不高中。”

“哼,亏得我还千里迢迢赶来京试,如此这般容易……哈哈……”

“哎甫伯兄你可别这么说,这京城里的姑娘,倒也当得起我们的千里迢迢……”

“……”

人群忽然噤声了,陈蔺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愤怒的,却又畏缩着的敢怒不敢言,他抬眼景帝,见眼前人还高抬着双手,一副将要自己护住的模样,却僵了,面目冰冷,眼神更是怒气冲天。

陈蔺,想了想,决定将自己的手塞入那人手中,那双因愤怒而失了血色的冰凉之手。

书生轻轻,拉了拉眼前人。

他说:“相逢一场,在下请你吃顿便饭吧。”

 

贡院附近,就有好些个有名的食府。

陈蔺因囊中羞涩,都未吃过,如今要离京了,便合了合回乡的盘缠,一咬牙,还是随便捡了间生意好的馆子,带着不吱声的景帝,一头撞了进去。

食府叫百味居,生意是极好的,陈蔺他们运气不错,得了最后一张空桌子,只是桌子在楼梯下头,小二厨子客人来来往往,很是吵闹。

陈蔺无所谓地坐下了,景帝也坐下。即是书生请客,便由穷书生点菜了,只是杀了书生他也变不出更多银子,他就只点了些素菜,和好几个白面馒头,最后还舔着脸要了白水,得了小二好多白眼。

景帝并未表示有任何不妥,他自顾自沉静于刚才那几个学子的放肆之语,想着他治下的大耀江山,竟已经烂到了根子里,不由失神。

陈蔺也不逼他说话,他坐下,终于得了空去捶捶他那条坏腿,只是一边捶,一边嘴里还喋喋不休念着谁,直到他那嘴皮子终于惹到了景帝的注意,书生才停了,温润地笑起来。

菜上齐了,景帝想了想,还是提气木筷认认真真地吃了起来。

陈蔺看他吃的认真,心感甚慰,也一同吃了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完,他俩未说一字,倒是默契。

景帝很是给面子地将桌上盘扫得干干净净,末了一落筷,书生便叫了小二结账。

结账是书生从鞋底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银票,银票上虽没有味,倒也足够叫人嫌弃了。

小二翘着兰花指,把饭钱提溜走了,陈蔺长叹一声若是在他老家,这一桌子菜要不了如今的十分之一价钱。

景帝随口问他,老家何处。

陈蔺说:滁州。

景帝便说:“我送你出城。”

 

**

 

无法子,未高中的考生定是要回乡的,京城食玉炊桂,穷书生是万万活不下去的。

景帝带着陈蔺去牵马,将书生的行李和书箱摔到了马背上,自己与陈蔺并肩走往城外。

依旧是一路无话,两人如萍水相逢,前缘不必续,后事不必知。

直到快挨着南城门,京城外边的风景在城墙那一侧显山漏水起来。

陈蔺忽然止住了脚步,指着前头不在平坦的大道,前些日子下过雨,官道有些泥泞,坑坑洼洼很不好走的样子。

陈蔺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向景帝说道:“前路泥泞,福祸难知,阁下送到此处便回头吧,实不必叫污水溅了满身,经年难去。”

景帝不看陈蔺,却看前方的路,回道:“既已说了要送你出城,便是要真的送出了城才算,污水满身经年不去有何可惧,纵是万年不去,为达一诺,又有何妨。”

陈蔺在袖中,将双手握紧,他幽幽叹气:“可前路难行,阁下不怕跌倒伤身吗?”

景帝冷笑一声:“粉身碎骨浑不怕,清白在我,人亦在我。”

书生拍手,道了一句好,忽然走到景帝的前头,细看之下,他比景帝还要高那么一两分。

陈蔺挺直了腰板,轻道:“那请阁下走于我的后头,好让泥水沾满我身,清白在你,人亦在你。”

景帝皱眉,看进他的眼睛里略又不快,怒回:“先生可是小瞧了……我。”

陈蔺摇摇头,回曰:“前路漫漫,两个人走总好过一个人,如此简单明白的道理,今次恩科应试的读书人,都会明白。”

景帝回问:“都明白?”

陈蔺笑,说:“明白,高中与否,都明白,或许落榜之人明白的更多些,也就更想与君同路。”

 

说到这里,陈蔺终于绷不住了,抬手想要行臣下之礼,被景帝一把揪住胳膊,不许他于大庭广众之下说穿了自己的身份。

景帝的声音冷了几分,问他:“何时知道的。”

陈蔺朝后头,由景帝牵着的马甩了个眼神,道:“草民认得宫里备的马鞍。更何况怀安之乱后,宫中已再无其他亲王,而陛下您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怎么看也不像公……”

“休得胡言乱语。”

景帝厉声。

陈蔺啊了一声,默默闭上了嘴。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一会,景帝盯着眼前的书生,将他细细地一一看来,银白耳钉,衣绣竹纹,森白之下的皮囊既温润又锋利,除了那条坏腿,怎么看,都与平常的书生别无二致。

只是,景帝偏偏就是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

好一会,陈蔺还是笑了。

景帝无奈,不再思忖,看向巍峨的南城门,说:“走,朕送你出城。”

陈蔺很高兴,转身走在了前头,一如他刚才所述,好多泥泞从坑洼之处溅起,落到了他的身上。

景帝看着他的背影,走在他的后头。

景帝问他:“陈蔺,你可认得方向……”

陈蔺想也没想,回头道:“那是自然,那可是臣回乡之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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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埋了无数伏笔,好累。

这里有一句很重要的话要告诉大家

如果你觉得,这个书生有点不像蔺晨……那你就对了,原因很简单,腿都打断了,所以他不能是蔺晨……

好了,言尽于此,不然就剧透了。

但相信我,这是蔺靖,而且很甜。


另外,供一些朋友一个w/e/c/h/a/t 公/众/号 ID:lonely_thinking

可供假设我不写同人了也依旧会在意我在干什么的朋友。

好的,下次更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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