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岚暴雨的相遇

好好生活,皆如所愿。

【蔺靖】 人间雪 05

  • 如果……顺利,还有3章。

  • 到目前为止,都还不是“蔺靖”。

  • 我居然想起来,这整篇文,只有一句话是蔺靖。

  • 但那句话,特别蔺靖。


05

陈蔺升任宰相的次年,宫里一下子生下了两位皇子。

第一位乃昭妃所诞,昭妃乃是北三王中薛瑶王的次女,家门显赫,她又为大耀景帝诞下了长子,于国有大功。

另一位晚了长皇子两月有余,出生在一场秋风里。

令朝野上下震惊的是,二皇子的生母竟是个无嫔无位的宫女,景帝先前在郡王府时便一直伺候着他的人,竟被景王藏得这样好,如若不是二皇子的降生,母子俩都必须有一个名分的话,景帝还不知要将这位“贴身”宫女的存在隐瞒到何时。

宫里宫外,如今算是看清了,宫女哪里是什么贴身的宫女,只怕是真正贴心的那位吧。

有小臣自动地将那宫女——后封了俪妃娘娘的那位——的身世给挖了出来,写在一张薄薄的纸笺上给宰相大人送去,宰相看过,便扔在了一边。

宰相府的小厮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嘴里没遮没拦地,说了句:“竟也是将门之后,只可惜父亲去的早,功勋无子可继。但得亏老人家去的早,家里没落了才有机会攀进郡王府里,老爷您说是不是?”

老爷,您说是不是。

这句老爷,问的是一旁俯首于案的当朝宰相,陈蔺。

陈蔺看了小厮一眼,只觉他今日的衣服穿得比昨日更好了,袖口上居然都镶上了浙贡的缎子,便问他,我们圣上,可曾对旁人这般用心过?

小厮摇摇头,说,不曾。

陈蔺笑了笑,烛火里的笑颜神神秘秘。他用笔杆子虚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说。

“有过,我呀。”

小厮愣了一愣,哈哈大笑,忙跪地奉承,大呼老爷英明,千秋无期。

 

随着两位皇子的诞生,真正权倾朝野的人,是陈蔺。

相门陈府,逾来逾不可一世。

那夜相门书房里陈蔺与研磨小厮的对话,终究是飘进了宫里,也飘向了北方。

那话中的轻薄,大不敬之意,满朝文武都听得清楚,想起平日里相府众人那跋扈蛮横的态度,还有那越扩越大的宰相院子。

百官们皆是候着,候着深宫里的皇帝一道雷霆旨意,可旨意就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结果最先等来的,是皇后腹中的胎儿瓜熟蒂落,是为公主。

靖琰八年,春初,景帝一朝已有两皇子一公主,当朝宰相被叫进了宫里。

屏退左右,陈蔺见景帝终究是欢欣的,便开口,向皇帝讨了一个未来的职位,帝师。

景帝看着陈蔺,问他想当哪位皇子的帝师。

陈蔺低头,顺眉,说长皇子。

景帝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光明殿中,春意未盛,乍暖还寒,到底,如若入了夜,还是冰冷冰冷的。

陈蔺跪下,磕头,说。

一切都是局。

 

**

 

皇帝的诏书同陈蔺一同出了宫,权倾朝野的宰相再获无上殊荣——长皇子帝师,景帝终是许给五年后的陈蔺了。

陈蔺弃了马车,自己徒步回府,小厮跟在一旁走得怨闷,问老爷腿脚不方便,为何要这般作践自己。

宰相说,他要告诉圣上他记得回府的路。

回了府,雕梁画栋奢华无比的宰相府里已经有人候着了,是长皇子的“外公”,薛瑶王。

原来北三王都已入京,薛瑶王要看他的外孙,凤阳王要问候他的侄女,也同时瞧瞧那刚落地的侄孙女,三王中只有远淮王没有那么忙,但也赶忙进宫找齐妃娘娘叙话去了。

陈蔺见了薛瑶王,无比欢欣,立刻不顾天色时辰,命府中上下立刻开席开宴,烫酒,上菜,甚至在戏台上码上了戏。

那一夜宰相府里灯火通明,连夜从京城上下大张旗鼓请来的戏曲名家几乎将相府的侧门给挤宽了两倍。

席间,宰相与薛瑶王纵酒高歌,动情时,陈蔺甚至拉着薛瑶王的手哭道,说北三王三人多年征战沙场,亲如一家人,三人手足情深羁绊牢不可破,可叹自己虽身居高位,但一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只盼着哪一天也能有个像薛瑶王一样的朋友可尽掏心,绝无嫌隙。

薛瑶王听了此话,大笑数声,说宰相大人可过于自谦啦,如若大人不嫌弃,大可与他们兄弟三人一起把酒言欢,游历天下南北,一览众山小。

陈蔺闻言,红着脸,打着酒嗝,开怀笑了。

 

很快,一场血雨腥风在朝堂上掀起了一片血雾。

权倾朝野的宰相与手执重病的北三王一派结为一党,开始大肆清算及排挤非本党派的朝臣将军,能罢黜的罢黜,能下狱的下狱,一时间哀鸿遍野,官怨四起。

且观宰相及北方诸人坐大,景帝有心改正朝堂党派之争,却有心无力,于靖琰九年的冬天下令申敕了陈蔺,因其骄泰奢靡的作风,罚俸一年。

半月后,宰相府中偷偷派人送了书信去往北方,慰问了他三位“义兄”,且哭了一会景帝的罚俸,后又在文章末尾,提了一句夸女的生意可还好,有否需要他在朝中帮忙一二的?

北方三王立即便懂了,于是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开始往京城里送,然到了京城门口,陈蔺又不收了,遥遥指了指家乡的方向,那些辎重车马就又开始转向,有好事者去城门外看过,那些给宰相府送礼的车队竟硬生生将官道压下去三尺之深,也不知是真是假。

最后这消息传到了陈蔺的耳朵里,陈蔺笑了,说想来这京城外的官道是得好好休整休整,不然叫天子无颜面,于是,就又再大兴土木。

于是,三年日积月累,天下已无一人不知宰相陈蔺之“大名”,及其与北三王的“北党”,苛税重赋,压得北方百姓民不聊生。

很快,靖琰十二年,北十藩多地爆发农民起义,一场大戏徐徐开幕。

 

**

 

也不知是被什么人煽动,组织,北方十藩,竟同一时间里爆发了九场起义,北方各大小藩王无一幸免地被拖入了这场“镇压战役”中,除了薛瑶王的藩镇。

靖琰十二年,薛瑶王次女所诞下的景帝长子已经五岁,是可以上书房的年纪了,陈蔺如约来到宫中,牵着长皇子的手慢慢翻开一篇论语。

北方九藩地的战事还在持续,诸王自顾不暇,有些小藩地里因多年苛税,反抗力量甚是强大,其中甚至还有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相助,令藩王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小王们只得向北三王求救,借兵,然而又有谁有多余的兵力借给他们,薛瑶王有,他原是有,但他不借。

北方十藩内部,立刻分崩离析。

各自为战半余年后,有些藩镇王逐渐败下阵来,他们万没想到的是,那些吃不保穿不暖,又多年被绝了生路的百姓们一旦被点燃,其镇压的艰苦远比两军交战要更难,且那些起义军极聪明,利用对山林房屋的排布与镇压的正规军每每都打起了游击,两边伤亡都极小,却始终久攻不下。

靖琰十二年,秋,第一个向中央求援的藩王卸下了一身固执,脱下王帽,跪到了光明殿外。

景帝什么也没说,只问他收回了兵权,而后,大军压到了北地外头。

那一年,就如同秋风扫过落叶纷纷那般,除凤阳王远淮王外,北地其余八王皆争先恐后地交还了自己手上的兵权,让景帝亲自提拔的镇远将军带着大军进驻自家藩领,而后看着景帝以快到诡异的速度抚平了北地大半的叛乱。

直到,凤阳与远淮,各自领着自家的五万精兵,被彻底包围。

天下人至此,方明白那场盘桓了半年已久的叛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薛瑶王带着景帝的诏令,由镇远将军亲自护送,进了凤阳远淮之地,约见了两位世袭的王爷。

凤阳王与远淮王质问他,北三王之间何时有了嫌隙,而他又何时被收买。

薛瑶王则笑着说,本无嫌隙,更无收买,只是长皇子既已在陈蔺帝师的谆谆教导中一日日长大,这世上原本就不需再有什么,北三王。

许多年后,景帝也这样问过陈蔺,问凤阳王与远淮王难道当真看不破局?

陈蔺摇头,回了天子说道,他们看得破,只是就算看破,此局中水,也如倾泻而下的天瀑,原就是不可逆的大势。

景帝看着陈蔺,说,你将富庶安康还于北境,你替朕,又再赢了一招。

陈蔺却扑通跪下,眼角含泪,哭道,不,臣害死了二皇子,臣没有赢。

 

**

 

北九王被削藩,“北党”那些一件件贪赃枉法天理不容的事被翻了出来,无数人头落地之后,在一夜盛夏里,景帝受到了他从未想象过的绝地反扑。

当朝皇后,景帝原念在她生下公主于国有功,并未在处置凤阳王时处置她。但就因这一念之差的仁慈,害死了启祥宫心智未开的天真二皇子,还有他那位景帝真正的“贴心”娘娘俪妃。

皇后的毒手,让一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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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景琰原本就是至苦。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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