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岚暴雨的相遇

好好生活,皆如所愿。

【特殊传说】【冰漾】 黑袍之试(完)

 

 

  • 原作:特殊传说,作者:护玄

  • 冰漾、夏千

  • 中篇完结

 

这是我和学长认识之后的第七年,第七个新年,我现在是Atlanits大学部四年级的学生,我是褚冥漾。

我还是那个倒霉的褚冥漾。

 

高三的时候我们又经历了一场与耶吕鬼王的大战,在战争里面,我们失去了很多人,也得到了很多东西。

那场战役之中,先后有许许多多种族参与了进来,包括那些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的古老种族,甚至连景罗天鬼王的部队也加入进来,与我们一同对抗耶吕与比申。

也正是在那场大战里,我见到了学长父母的家人们,时间有着轮回的味道,我们一同奋战,最终获胜。

安地尔在决战的最后一刻居然倒戈向了我们一方。

那是悲伤的一刻,学长做出了精灵的绝对封印,那是一个需要他把生命也刻在里面的强力封印,可那个时候,安地尔却出现,夺走了耶吕鬼王复活时被融入的妖师之血的力量,让学长轻轻松松就完成了封印,还不用把命陪在里面。

事情说起来好像就那么三两句啦,可当时的情况……

好吧,我也不想再回忆了,反正都过去了,而我们都平平安安的。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身为一个衰人没有克死学长克死自己并且好端端地升到大学部来,实在是太奇迹了!一定是我阿嬷在云端保佑我的缘故吧!

 

大战之后学院里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兀鹫回到了我的身边成为了我的幻武兵器,但是米纳斯却离开了我,寻找她自己的生活去了。失去她的那几天超没有安全感的,其实我根本就是一个靠着王族兵器才能活下来的肉脚吧,好在兀鹫也很强就是了。

学长说,相逢的人一定会再相逢,我不是很懂啦,不过米纳斯是很开心地离开的,只要她高兴我就没有关系的。

在那之后,安地尔不知所踪就算了,连安因都不见了。好在塞塔偷偷告诉我,等安因再回来的时候也许能去掉身上的那个鬼王印记了,我便大概能猜到一些什么,于是默默地在心里为他祈祷。

最大的变化应该要属西瑞和我的搭档关系拆伙了,感谢天感谢地!

因为六罗灵魂归体需要一些什么要求的,西瑞那么不安分的人居然自愿呆在黑山君那边三年好让六罗回归!这件事情吓得我们不轻,在整整三天的惊吓里,千冬岁出门没戴眼镜,莱恩没有消失过一分钟,式青没有调戏过美人,阿利学长忘记给小飞狼喂食……

好吧其实是我没有告诉他们在黑山君那边的时间流动和守世界是不一样的,三年的话大概在那边感受起来也就十多天吧,西瑞还不至于十多天都忍不下来的啦。黑山君说六罗想要复活一定需要一个血缘者陪在身边什么的,本来是黑色仙人掌要去的,但是出发那天五色鸡头联合蓬毛狮子头把九澜大哥打晕扔在了医疗班,说是如果九澜离开三年医疗班就会倒掉什么的,你们医疗班也太容易倒了吧不就是少了一个恋尸癖么,恋尸分析狂最好是那么重要啦!

不过也就因为这样我的世界清静了整整三年,三年之后我上大三,西瑞和六罗回来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学长的搭档了,于是西瑞就和六罗凑活着搭档了……

想起那天西瑞知道我和别人搭档后他演的那出惊天动地的琼瑶剧……太可怕了……

啊,是的,我已经是冰炎的搭档,虽然我依旧是一个无袍级的肉脚。

 

我大一的时候夏碎学长终于去考了黑袍,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夏碎早就强得不是人完全可以考黑袍的啦,但是之前他一直说还想做学长的搭档,因为可以学更多东西的样子。

千冬岁好像很在意这件事情,之前我有一次偷偷看到他在扎草人,草人上的名字第一个好像是飒……太谜样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诅咒那谁谁!你个恋兄绝症患者快住手,吃醋也吃的太没理由了吧……

那之后不久的一天,夏碎学长好像忽然想通了,就在学长的推荐下去考了黑袍,果然顺利考上,于是在按照公会中契约的规定,两个黑袍不能做搭档,冰炎和夏碎就拆伙了,千冬岁终于得偿所愿地当上他哥哥的搭档了,那个倒霉的诅咒草人终于可以下岗了。

我则是在某天早上还完全没睡饱的情况下被人用巴掌呼醒,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什么,我哦了一声之后继续睡,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变成学长的搭档了。

妈妈,我还不想那么早死,我不想跟黑袍去出任务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都说,漾漾变强了很多。我想了想,自己大抵上还是成长了很多的,虽然那份不属于我的继承力量还是控制的不是特别好,但是我已经看过太多太多人为了保护我或是这个世界,在我的面前受伤、死去,我再也没有办法逃避下去,于是我让自己试着迈出步子,后来发现也没有那么难就是啦。

与鬼族一战的最后,他们说是我救了所有的人,但我还觉得远远不够。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传说要写。

 

去年的圣诞节,也就是相识之后的第六个圣诞,我们所有人都去了千冬岁老家的灵山上烧烤、火锅、吃月饼外加赏月。

没错,就像我们最初的那次聚会一样,终于又再找一个灵山的山顶,烧烤加火锅,吃着月饼赏着月,我已经不想去矫正他们其实这几个习俗是要拆开来过的,反正开心就好了。

那天真的去了好多好多人,千冬岁利用家族关系清光了那片山头的所有人,那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毕竟我们那群火星人加在一起的破坏力足够夷平那个山头啊……

那天的一大早我就跟着千冬岁来到他们家的温泉旅店帮着准备东西了,到的时候打开手机GPS了一下发现果然这山是在日本,可是具体定位却是三个问号,我问千冬岁,他说那是他们家用术法遮蔽起来的一个空间,离富士山不远。

还术法遮蔽咧,你以为你是格里莫广场的12号凤凰社总部么……

由于少时惊悚刻骨的记忆,我还是不敢去准备烧烤,更不敢去弄火锅怕锅子会炸掉,所以我只能帮大家去跑腿,顺便把一个一个先后移动到山上的人分门别类装进彼此的房间里,省得有些不对眼的人打起来,尤其是要把式青藏好,如果他不小心骚扰到学长这种暴力兔子的话,也许晚上我们就多一道菜叫烤独角兽肉了吧,吃了能长生不老吗……

学长还没有来,他跟夏碎学长还有其他黑袍去出一个大型任务了,他们已经出发5天多了,最初的计划是昨天回来的,不过看传回来的消息,事情应该比想象中的棘手,最快今天才能搞定。

这个任务据说是涉及到夜行人一个偏支派别与西方妖魔领地的划分问题,那些被写进古老契约里的领地划分已经渐渐被人淡忘了,年轻的人们总是会以为自己能挣脱出前人的教诲,惹出这样那样的冲突,真是够了。

其实我还蛮担心的,可是这个任务不允许任何非黑袍的人参与,所以我和千冬岁都留在了这里,不过我还是相信他们都可以搞定的啦,毕竟他们都强得像火星人一样。

中午的时候水精灵的三多兄弟到了,修复了水镜之后的伊多看上去好多了,虽然水镜的力量还没有强到可以做很远的预言,但是他们三兄弟已经可以完整地去出任务了,之前还有在原世界遇到过。

之后阿利学长和摔倒王子一起到了,阿利的眼睛始终没有恢复不过大家都习惯了,他放下圣诞礼物之后就跑去帮忙莱恩叠烤肉架,摔倒王子哼了一声去问千冬岁找书看了,说真的,他还没有看够原世界的圣经故事么……

之后班长、莉莉亚、庚学姐、还有雪国的友人登丽带着一大堆的食材到了,立刻我们的火锅就有着落了,好感动。

四点多一点的时候,从学院里来了一大批人,移送阵放不下那么多人,他们是用移动隧道走过来的,几乎所有我认识的黑袍都来了,黑压压一片像乌云压境一般。他们说他们都是结束了工作才来的,结果我惊讶地发现帝臣后三位也来了,这样学校的守卫确定没关系的么?不会又被侵入了吧。

塞塔回答了我的疑问,他说,「年轻的学生请放心,我们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离开的,任何想在今晚对学院不利的人都将后悔自己的选择。」

我惊恐了,塞塔你真的可以那么温柔地说着如此恐怖的话么……你是爱好和平的精灵不是么!

再接着是医疗班的一群人,我看到那个像涂鸦一样的移送阵就知道是凤凰族的那群人来了,果然,在人群中我看到一颗闪亮的脑袋,一秒转身。

「漾————————————」

我果然还是跑太慢。

 

最后我的表哥然和魔女姐姐褚冥玥到了之后,人就差不多到齐了,千冬岁来叫我说差不多可以开吃了,我说再等一下看看学长和夏碎学长他们,千冬岁也露出了一点担心的样子,不过不到一秒,我就知道我们白担心了,那两个黑袍回来了。

开·席!

 

烤肉、火锅、拼酒、唱歌,几乎不用主持,那一群经历过生生死死的人早就用一种超乎常人的默契玩在一起了,我抱着然表哥烤给我的烤肉坐在学长身边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有点发酸。可真正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我们刚玩不到一个小时,山上又迎来了一位暌违已久的人。

安因,阔别四年之久,他回来了。

他微笑着走过来,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常服,优雅清隽,蓝色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我彻底愣住了,然后飞奔过去抱住他,安因笑着摸我的头说,「小漾,好久不见。」

好吧,除了安因真的没有人再会叫我「小漾」了,因为听着怎么有点像化妆品的「小样」,而且来自东方古国的白袍林曾经告诉我,在他们那边「小样」好像是用来骂人的……

还来不及感动,我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又酷又冷,领带都打得死死的,外表看上去30多岁像社会精英,长得很不错却有三分邪气,让人没办法接近的感觉。

学长忽然一把拉过我,对着安因厉声问道,「安因?」

木之天使点点头,慎重地向我们介绍了身边的男人。

「他是景罗天。」

「他自愿让我暂封了他的能力,我可以保证他今晚无害,大家宽心。」

 

景——罗——天——恶——鬼——王————————

是鬼族的头吧头吧头吧头吧头吧头吧吧吧吧——————————

带他一起过来吃饭烤肉火锅玩游戏真的没有问题的么?!他会不会偷偷在食物里投毒然后这本的主角配角全部中招接着集体END下台一鞠躬……

学长我们不该让安因独自出去游历的他变坏了啦为什么天使和鬼王真的可以走到一起,安因以前不是遇到鬼族就会暴走的杀戮天使么……

云端的阿嬷你带我走吧。

啪的一声,尚在原地脑残的我被巴头了。

回过神来,我发现安因和景罗天已经入席了,其他人有些不在意地已经和他们聊了起来,但始终还是有人,像是伊多他们和摔倒王子那般没办法接受鬼族,不过反正人那么多,他们各自抱成团去角落里自HIGH了,最终场面一派和谐……

我……累了……我觉得我老了……我接受不能。

「你相信安因么?」忽然学长问我。

「我知道那肯定是安因,不论是气质还是灵魂都是我们所熟识的那个天使。」这一次和上次安地尔吞噬了安因的半个灵魂不同,我决不会看错,那是完完整整的安因。

「你相信他,就相信他的选择。」

「嗯。」

「再说,这里那么多黑袍,还有凤凰族的和妖师,应该是被封印了景罗天他自己更害怕吧。」

对哦!为了深入敌群而潜伏的鬼王,他好勇敢啊!

 

而后狂欢继续,放下心理防线的我被安因回归后的快了心情占满了,大吃特吃了一番之后居然喝了一碗六年前我不敢喝的魔女火锅汤!真的很好喝!喵喵班长庚学姐我当年错怪你们了,虽然汤底很奥妙但是只要闭着眼睛仰头来一碗的话,还是很好喝的!

然后传统的交换礼物又开始了,他们一群火星人带来了各种谜样的礼物我不想一一复述了,居然连自己栽培的梧桐树都可以拿来送,你们倒是闹哪样啊……

我比较常规,我从家族里一位在欧洲种植葡萄的叔叔那里选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然后以妖师之药理放了一些延年益寿的东西进去,以前我也做过很多次啦是然教会我的,真的对身体挺有用的,结果这瓶东西被摔倒王子抽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拿来喝啦反正我心意送到了,哼。

可事实证明当我拆开我的礼物的时候,我依旧是最衰的那一个。

我居然,抽到了迟到的,安因带来的,不知为何也会参与交换礼物游戏的,景罗天恶鬼王的礼物——

那是一个朴素的白色信封,学长说,那里面有一个强力的封印咒,可以困住妖魔级别的人长达十二时辰,可是如果发动者本身不够强的话,会被封印反噬。

我干!!!这是什么礼物什么礼物什么鬼送的礼物(它真的是鬼送的),最好是有人送礼物还送会反噬主人的破玩意!你果然是来拆墙脚的是不是!

我拿着那个信封一阵无力了……

可学长居然很没良心地丢下我,凉凉地说,「你是妖师,怕什么?」

妖师也是人好不好,妖师也有权力想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好不好,我宁愿要那颗梧桐树我也不要这个东西!!!

 

随着每次狂欢派对都会有的烟花(爆炸)节目结束之后,一大群人开始三三两两地退去,千冬岁说他临时增加了房间的数量,足够他们所有人住下,但是有一些明早还有工作的就先回去了,还有一些人挑了房间泡温泉去了,留下一些还没有喝够的继续在原地拼酒。

我注意到学长神色有些疲倦,于是让他先回我的房间泡个温泉,我留下帮千冬岁收拾一下如同战争过后的狂欢现场。

学长嗯了一声就走了,我开始认命地给那一群老老少少们扫尾。

刚整理到一半,我身边走过来一个人,抬头一看居然是景罗天。

「妖师,敬安。」

呃——同学你不是鬼王么这么有礼貌打招呼是怎样?

「你,你好。」我心里做了一次深呼吸,不断催眠自己,他被封印了他被封印了他被封印了,他没有力量,没有压迫感甚至没有那股臭味没什么可怕的!你是妖师啦有危险就诅咒他这辈子走路都会摔倒!

「你对我的礼物是否满意?」

一点不!不过我不敢这么回答,「为什么会送这个呢?」

「你总会用到的。」

才不想用到!

「能不能问一下。」我不确定地问道,「景罗天恶鬼王,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鬼王沉默掉,气氛微妙。

 

我对于景罗天的印象称不上好,也称不上不好。我知道,是他在百年以前杀死了安因的第一任黑袍搭档,并给安因打上了鬼王的印记,让他一百多年都深受其苦。

他是鬼王,做的事也都是鬼族会做的讨人厌的事,可是,第一次大战的时候他出兵与我们一同威胁比申和耶吕,第二次决战的时候他派出手下七高手中的六个与他一同援助了安因和塞塔当时奉命守住的木天使据点。

他出兵的时候安因和塞塔已经被比申的部队包围了三天,可是工会当时实在没有足够的人手来调度,景罗天的出战直接缓解了天使领地的所有征战压力,我不否认,他救了安因和塞塔,他成为我们可以逆转战局的重要一支力量,也正是因为此,战后安因不能接受他自己居然受了鬼族之恩,才离开学院去各地游历散心。

我应该是恨他的,可是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觉得他的脑部回路是个问号啦,不懂他到底要什么。

我呆在原地等了一下,景罗天缓缓说道,「在扭曲成鬼族之前,我是木之天使。」

「什么————————————————————————————」

「扭曲成鬼族之前,我是安因青梅竹马的异姓兄长。」

「哎!!!!!」

故事,就这样开始狗血了么?

这篇的作者到底是谁出来切腹谢罪了啦!

 

于是在景罗天的叙述里,我终于知道了他和安因的那一段过往,真的是有够狗血的。

景罗天最初的时候是木之天使的一员,是安因技能学院里的兄长,用简单易懂的称呼来说就是师兄啦,景罗天当时的名字是GING,念为琴。琴比安因大几十岁吧,天使170岁成年,他们相熟的时候安因还没有成年。

他们关系一直很好,亦师亦友这种感觉啦。

170岁的时候安因成年了,离开木之天使的守地去各地修行,好吧就跟很多热血漫画里一样的剧情啦,就连中华小当家里的厨师都喜欢各地旅行修炼呢,一个天使也一样的啦。出发之前,他与琴兄长约定变得更强大。

在安因离开后的10年,狗血的事情发生了,木之天使的那片领地遭到了异教徒的袭击。

记得最初伊多跟我说过,我们学院是所有正派的异能学院里的翘楚,也就是说有正派就有邪派,那些学院散在守世界的各个角落,研究着黑暗的异能,袭击木天使领地的那群就是这样的一些各大种族中的不良分子,也许还有鬼族的煽动。

琴兄长当时驻守在领地之内,他参加了抵御外敌的战争,却最后遭到了虐杀。

那是一次十分残酷的虐杀,深及灵魂的,死后琴因为有所眷恋,并没有回去主神的怀抱,而是变成了灵,一直徘徊在天使的领地里。

那场对抗异教徒的战争最后始终是木之天使胜利了,异教徒被击退,可是木之天使却在那场战争里失去了数十位优秀的天使。

远在守世界某个角落的安因在得到战争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当他回归领地的时候战争几乎已经结束,迎接他的是他兄长折断的双翼。

安因那个时候崩溃了,他许下了一个愿望,他要变得更强,更强,强到可以无视任何神祗的规则,无视因果循环,来守护住他所珍惜的人,哪怕是死亡,他也要穿越死亡,带回他珍惜的人。

而就是这个愿望,感染了徘徊在领地里琴的「灵」,让那个曾经纯洁无暇的天使之灵,先是遭到鬼族黑暗之气污染,而后又被感染到了一个逆天的愿望,最终,他扭曲成了鬼族。

至此,他终于变成了景罗天。

可是最让我觉得倒霉催的事情是,当天使扭曲成了鬼族,他失去了一切珍贵美好的记忆,就像所有鬼族一样,开始做一切鬼族该做的事情。

渐渐地,景罗天变成了鬼王,那就是另一段我一点没有兴趣知道的过程了。

扭曲成鬼族是不可逆的过程,他们的归宿只能是无。

 

一直到紫袍的安因在100多年前的那次战斗里,直接面对面见到景罗天的那一刻,景罗天那属于琴的记忆才复苏了,可是他始终是鬼王,所以他还是杀死了其他所有的人。

他知道那个黑袍对于安因的意义。

失去了琴的安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进反退,因为他有了那样逆天的愿望,那种愿望是违反因果律以及神的旨意的,没有一个人能穿越时间带回过去的人,所以安因在那段时间里被自己桎桔了,直到他遇到他的黑袍搭档,受到了他的感化才慢慢又重新走回来,一直到进了学院做行政人员,并考上了紫袍。

景罗天却杀了他的黑袍搭档,给了他鬼王的印记,之后的100年,他找他,骚扰他,虽然尊重他,甚至两次在大战之中救了他,但是又怎么样呢,他只能邀请他变成鬼族。

好吧,我终于知道安因为什么一遇到鬼族就会暴走的终极源头了,果然很久远啊,这样算一算,安因起码400岁朝上了吧,甚至更多,原来我一直把他想年轻了,歹势咧。

说了那么一大堆,我忽然想不起我们刚才的话题是什么?哦对了,我不是问他他干嘛要来这边么,他跟我讲这些作古的历史干什么我又不会同情他。

「你知道鬼族看出去是怎样的世界吗?」景罗天问我。

「NO!」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是完全的死寂,没有颜色没有活力没有任何鲜艳的状态,我们只能看到一切生物最颓败的样子,我们只能分辨力量的强弱,不能体会所有的美好。」他说,「所以就算我想送你一棵树我也没有办法分辨我送你的树是不是开得茂盛,所以我只能送你一个封印咒。」

别,你送我的树一定是杀人树,半夜长出牙齿来把人吞掉的那种,你还是给我一个信封吧……

「你是想说扭曲成鬼族不是你自愿的所以你也很可怜?」

「噗。」他笑了,很谜样地笑了,「四年前安因离开学院,我找上他,告诉了他我的身份,他内疚于因为他不切实际的愿望导致了我的扭曲,所以我还是用印记的方式跟着他,直到不久前他自己想通了,我便取消了那个印记,将他送了回来。他花了四年想通的事情,我今天可以告诉你——」

啥鬼哦?

「所有一切的经历都会变成历史,非此即彼,有些事情是早就注定的。比如一定会有鬼王和鬼族的存在。假如当时没有他的愿望,也许就会由别的人扭曲成景罗天,也许那个景罗天就不会像我一样手下留情,所以说不定他其实是做了一件好事。」他扯着冷冷的笑,我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我终于见到一个笑起来比兰德尔学长笑起来更僵硬的了,「你们原世界有一句话叫做存在即合理,鬼族的存在是早在远古之时就由神祗设定好的道路,身为妖师的你,掌管着所有阴影的你们应该也很明白——有光就一定会有暗,暗会修正着光的方向。你们觉得暗的来袭倾覆了光的文明,让世界悲伤地倒退至原点,其实不然,历史本就是该这般前进的。当你从上往下看的时候,总觉得暗让光在走一个永远踏不出去的死循环里,但只要变化一个角度你就会发现,光和暗一直在走一个螺旋的阶梯,文明的进程早就比最初的时候高出了不止百米。因为暗,所以光得以螺旋地上升。」

我听得雾煞煞,不过大概是和阴影的存在有点接近的意思,所以我有点懂……

「你们家冰炎飒弥亚最近是不是忙得到处跑?」

「嗯。」而且每次都很累的样子,公会有没有那么多不准黑袍以外的人参与的任务啊!诅咒他们吃饭噎到啦!

「又将有黑暗来袭,或是妖魔,或是其他的鬼族,或者是异教阴影,这些战争,永远不会停止,因为停止的那一刻,世界就会崩塌。」他顿了一顿,「我们也终有一天会再次对立,因为与你们对立是我存在的意义,可是在那命运钦定的时间到达之前,起码我还能像和安因一样和你们吃一次烤肉,还能和你说一下话,倒也是不错的经历。」

「呃……所以,这就是你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他是不是想说反正现在还没有决战,先来玩一把,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对啊。」

「…………………………」靠,他干嘛那么啰嗦!直接说他现在无聊不想打架以后再打所以今天先一起玩就好了不是么不是么!鬼王都是啰嗦和难懂的鬼么!

「我想你们不要质疑安因罢了。」

「才不会呢。」

「哼。」他又笑了他又笑了,「那个东西日后开战了你就用得到了,很有用的,能争取到很多时间,赶快变强一点,如果被它反噬就太可笑了。」

「好啦好啦……谢、谢谢啦……」

「不用谢,等约定的时间到了,我们会再见面的。」

「啊哈哈哈,那我能不能先早点诅咒你去死,直接变无就好了,我不太想打架了啦。」

「行啊,你尽管诅咒来看看。」

「!」欢迎诅咒的鬼王,他们的脑筋回路全部打结了啦!

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一个鬼王居然想得那么通透,那么他真的打起来了是不是会比其他鬼王更加肆无忌惮地毫不留情?因为他知道反正光明的一方会赢,那么就放开手来打……

不要啊……我要开始思考直接把没有力量的景罗天拍死埋在这里的可行性了!

 

那之后我和景罗天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会,就看到安因走了过来,他显然找景罗天有事,我就借口开溜了,溜到另一边的时候千冬岁来接手,说剩下的可以等他家的使役还是下人来收拾就好了,我这才顿时觉得整个好困,今天好漫长啊。

我跑回房间,没有发现学长的身影,于是拿了洗漱的东西换好浴袍去了后院里单独的温泉,果然看到学长还泡在里面,而且睡着了……

一定没有人告诉过他在温泉里泡到睡着会缺氧然后昏死过去再也醒不来了啦!所以就算他再累我也要把他拖起来,好孩子不要学哦,这个大哥哥有练过的,如果你也去泡温泉超过规定时间肯定会被煮熟的!

我走过去,蹲在温泉石的旁边借着月光看学长的脸,说真的,学长不暴走不瞪人的时候实在太好看了,月光撒在他身上会胧成一团淡淡的薄雾,像圣歌中咏唱的精灵,呃,好吧他就是精灵。

可是我不太喜欢他一直睡着,总觉得他要瞪人要暴走才是完整的冰炎,就像他的血液中既有着精灵的高贵,也有着兽王的霸气。又或者是因为在高二那一年,我看了他太久太久的睡颜,所以对完全安静的他总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学————————」我还没有来得及叫他,忽然就看感觉手臂一紧,一股拉力啪地把我拉了下去——

我干啊!我浴袍还没有脱啊!我为什么要那么不风雅地掉进温泉里啊!我不要做第一个在温泉里淹死的倒霉妖师!

「你在心里干谁?」头顶上传来杀人兔的杀人宣言。

不不不——你听错了……

等,等一下!「你不是收回心声了么?你怎么听得到?!」

学长一脸看脑残的样子看着我,好吧我知道了你是黑袍你最厉害你无所不能放过小人吧……

「用看的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很欲求不满么?」学长扯出危险的笑。

「不!很满!很满!满得溢出来!」

「哦~?」

「学长醒了就快出去吧,泡太久温泉会缺氧的。」我试图扯开话题,开玩笑,如果在这里被就地正法就太丢人了,天知道千冬岁这里隔音怎么样,万一被听到我就不要活了直接精尽人亡算了……

「你不热么?」他看了看我身上湿透了的浴袍。

「热啊……」是你突然拉我下来的哎。

学长冷笑一声,唰的一下抽掉我浴袍的腰带,三下两下就剥掉了我的外衣,扔到了一边……真是熟练啊学长……你练过的啊……

在我犹自扭捏的时候,学长的手圈过我的腰,一把把我拉进了怀里固定好。

哎?怎样?就这样么?真的就只是这样?!色情杀人兔转型了?

「你想不这样我们可以那样那样。」

「不用……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那天,相识之后的第六个圣诞节夜晚,我靠在学长的怀里,浸在暖暖的温泉里,看着天上圆满的月亮,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精灵兽王。

我忽然在这样想。

我想考黑袍。

 

于是,那个圣诞节的夜晚结束了。

现在是相识之后的第七年,第七个新年。

大年夜的时候家里人已经约好要一起吃饭,然他们也会过来,所以小年夜的时候就采取各自为政的策略,我妈完全没煮家里的饭和阿爸开车出去玩了,褚冥玥约了姐妹去唱歌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看家。

学长原本是要跟我们一起过年的,但是在1月末尾的时候又收到公会的紧急调动,无奈之下又出任务去了,夏碎学长因为要回药师寺家主持新年的什么仪式没办法去,于是换成了安因,总之全部都是黑袍的事,忙来忙去的,就连刚回来不久的安因都得披挂上阵。

景罗天的话让我越来越在意。

小年夜那天我一觉睡到中午,起来的时候家里已经空空如也,我煮了泡面给自己吃,吃完看了会儿电视又坐回电脑面前浏览公会的网站。

那些事情真的不能不在意。

我一直在看,公会网站上有PO出关于袍级考试的相关规定。其实,我并不是没有想过考袍级,高二的时候雅多就想推荐我去考来着,因为他想再往上考,为了拿到多一点关于水精石资源什么的,后来高二前半年都在校外,回到学校之后旧事重提,我都填好了白袍的报名单准备去考了!

考试当天早上居然册过头————————

不是我带衰,而是前一天扇董事居然没事干找来,说是庆祝学长回归,于是和式青在我房里闹到很晚,搞得我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下,再睡醒的时候觉得天色不太对,起来一看我订好的闹钟居然被色马的蹄子一脚踩烂,怪不得都没人叫醒我。

太过分了吧!怎么会有被独角兽踩烂闹钟所以起不来去考试的妖师啊!这是哪门子的诅咒啊!妖师杀过你们独角兽全家吗你要这样对我!

那一次我是真的怒了,于是我把式青的角狠狠插进我的门板里,然后狠狠地摔门出去吃饭,直到我回来他都果然还卡在那里动弹不得,一旁站着手足无措的管家尼罗,我嘿嘿一笑继续袖手旁观,让你试试看得到摸不到的滋味!

回想完毕,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尝试去考袍级,我总觉得如果我越尝试,就会有越离奇的事情发生,我可不想有一天我站在考试地点然后天外飞来一个恐龙什么的中断考试,那太可怕了。

阿弥陀佛这一次我决定重考袍级,请妖师祖先保佑我让我顺利考上吧,如果再有任何事情阻挠我就诅咒那个挡我去路的混蛋走路会被花盆砸啦!

 

在看网页的我没有留意时间的流逝,直到一阵谜样的声音传来我才惊觉已经8点半了,原来是肚子叫。我快饿死了,就跑下楼找东西吃,一边悲哀小年夜只能一旁独自啃干脆面的自己,一边听到门铃忽然响了。

跑去开,门外居然站着一个黑衣黑发黑眼黑帽子的「黑」人。

「学学学学学学、学长!」

「吃饭了没?」

「没……」

「出去吃吧。」

「哎?!」

「家里不是没东西么你想饿死吗?」

「问题不在这里,而是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回来过年。」

后来,我才在安因那里得知,学长三天三夜没睡看着妖魔的异动,就为了赶回来跟我过年啦,只不过当时我还傻傻的,穿上跑鞋就蹭蹭蹭跟出去了。

 

又来到隔壁街区的商业街,这边跟几年前比起来已经变化很多了,去年这个时候还开了一个大型的shopping mall,好像是全亚洲能排上名次的shopping mall,看来台湾这边经济的旋风已经慢慢从台北往外扩散了,人类的发展总是这么马不停蹄地在前进,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深刻的遗忘和现实,说不上来的感觉。

因为已经过了吃饭的高峰时间所以完全不用等,我们去了一家比较高级的港式料理店,我很喜欢这家的菠萝包,学长却很喜欢里面的港式鸳鸯,是台湾人喝不惯的口味,苦的咖啡和苦的奶茶配在一起,更苦。

安静地吃完这一顿已经快10点了,我忽然看到窗外的人群开始往一个方向流动,大批大批地就像赶集一样,隔壁桌的人也忽然匆匆买单走掉了,问过服务员小姐之后才知道那个亚洲第几大的shopping mall庆祝开业一年等下10点的时候要放烟花庆祝啦,听说规模很大,弄得我稍微有点想去看。

「要去看么?」学长问我。

「去吧,很难得可以再在一起看烟花。」

于是我们肩并肩走在拥挤的人潮里,龟速一样地往放烟花的地方移动着,摩肩擦踵的感觉很不舒服,学长好像有些不耐烦,问我要不要去高一点特殊一点的地方好好看,我看了看四周的高楼大厦完全明白他所说的高一点特殊一点的地方在哪,那就是在半空中!

「不要啦,这里人那么多你忽然飞起来会吓死他们的!我从小就是仰头看烟花的习惯就好了啦。」

「哼。」学长不明就里地哼了一声。

忽然前方有一阵骚动,有一个人逆着人流横冲直撞地冲出来,狠狠地撞开了我和学长,好在我们反应都不慢,立刻两边一分并没有被撞到只是被带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就听到一路哎哟哇啦,那个人跑走了,又不到几秒,后面追出几个人,大叫着「小偷小偷,抓小偷!」,飞速从我们中间穿过去,我整个愣掉。

好吧虽然在人多的地方被扒手扒是很常见的事情啦,但是你们在这么多人的包围里还能上演警察追小偷你们其实也是有练过的吧!

学长愣过之后看上去非常怒,他眯起眼睛响指一打,啪的一声就听到有人扑通摔了很大一声,我看到人群前面忽然矮了一块,心想是不是钱包的主人和帮忙抓贼的都扑在小偷的身上玩叠罗汉去了,好吧,那个小偷真是倒了血霉出门做个生意还遇到道上的高手被抓,真是可怜。

咦,我为什么要可怜一个小偷。

更悲剧的事情发生在一秒之后,我俩本来还很淡定,但是围观群众眼见小偷被压,刚刚都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忽然就变得义愤填膺地上去凑热闹去了,看一个小偷被压你们很开心是不是……他也偷过你们的手机么?

围观群众一秒内填充了我和学长之间的空,而后越挤越多,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牵到手离开,就被人群冲向了两个相反的方向,我眼前整个一黑,忽然就看不到学长的身影了。

这样找起来很麻烦哎全部都是人,死小偷祝你永远被压了啦。

我很怕学长不想找人然后直接一个移送阵传到我旁边来,我立刻打电话过去,响了半声就被接起来,我喂了一声。

「褚,你在哪边?」

「呃,我也说不清楚……」

「你别动,我过来。」

「不要啦,你不要移送过来,这边都是人他们会觉得见鬼的。」

「我管他。」

「不是啦,我这边被挤得完全没空隙,你过来也没地方站,难道要站别人头顶么?」

「……」好吧,学长诡异地沉默了,他莫非是想站在我的头顶上?

「学长你那边能看到麦当劳么?有个黄色M的那个大招牌。」

「能。」

「我们去那边下面等吧,背朝麦当劳面向广场上的时代钟,那边看烟花应该不错啦。」

「……随便吧。」

电话收声,我开始往那边继续用龟速移动着,希望在10点前能再遇到了啦。

10点还差3分钟的时候我到了约定的地方,电话正好响起,「你在哪边?」

「我到啦,没看到你哎。」

「我在,招牌下面面向钟。」

「哎……」其实远看还不知道,近看我才发现原来整个麦当劳的招牌超大,下面可以站无数人,于是我把手机的耳麦塞进耳朵里,然后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高举起来,摇晃了一下,用耳麦继续说,「学长我把手机举起来了你有看到我么?」

「…………………………没。」

「你举一下我找你吧!」好吧,黑发黑眼的坏处就是在东方人里面超不明显的。

「好蠢的动作。」学长很无奈。

「呃,拜托举一下啦。」我也很无奈。

「……这样?」

我一边摇着手机一边原地360度转着,然后发现也有一支亮亮的手机大概在30米外的地方,我叫道,「看到啦,学长你3点钟方向,这边移动!」

「看到了,别挂。」

「哦好。」

于是,我觉得应该是我们俩做过的最蠢的一件事情发生了,我们俩举着手机,摇摇晃晃地,向对方的所在地,拨开人群,一点一点地移动过去。耳朵里塞着耳麦没有挂掉电话,明明在吵闹的环境里却还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被电波扩大之后敲在耳朵旁。

我忽然觉得,再也没有什么比在茫茫人海里找人更难的事情了,就算是隔着生和死,都没有那么麻烦啦!

又慢吞吞移动了一下之后,我忽然发现,我们之间相隔的,根本不止那数以万计的生命距离,甚至还有————————

一条景观河。

靠,这边怎么会有一条莫名其妙的景观河了啦!被人群遮住谁知道会有啊!而且还爆长没有尽头的那种,绕嘛绕不过去跳嘛跳不过去是想怎样啦!那些装饰在里面的黑色小喷头等下会喷出喷泉吗?!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里有条8米宽的景观河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shopping mall广场的构造会不会太诡异!

于是,妖师和半精灵一秒就推翻了刚才做过的蠢事记录,创造了一件更蠢的蠢事。那就是举着手机通着话,隔着八米的景观河看着近在咫尺的对方却神马都不能做,敢不敢再奇怪一点!

学长彻底没话说了,他放下举着的手机用耳麦说,「我。过。来。」

「慢————————」

嗙!

烟花开始了。

 

一阵尖叫,一阵安静。

我怀疑学长彻底崩溃了,他的移送阵肯定还没有扔出来就被烟花一口气打散了,哎……

我没办法,隔着电话说,「就先这样看吧,挺……挺好看的。」

「褚。冥。漾。」

「哎哎,学长别这样,也许等下会喷喷泉,啊哈哈哈……」我怀疑现在学长肯定手痒脚痒浑身都痒——因为巴不到我。

「………………」他不说话了,他可疑地不说话了……呜呜,现在逃还来得及么。

他开始安静看烟花,然后默默地闭上眼睛。

我蓦然就想起相识之后第一次逛街的时候,学长抱着那只我给他的大兔子,站在烟花映照的光辉之下如同天使,他在许愿,可是那时他的愿望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我也没有去问。

烟花很漂亮,比起七八年前,烟花的制造技术肯定又高级了很多,这次看到的品种已经能打出很多组合的花样,还有特定的花朵,以及人马和平鸽这种动物模模糊糊的外形,真是日新月异啊。

啊,对了,我是不是该许一个愿望。

「学长。」

「嗯?」

「我想去考黑袍。」

 

我记得那天学长惊讶地睁开眼睛来看我,黑色的眼睛闪过了一丝红光,整个人像是被蛰到一样。什么啦,我想考黑袍那么奇怪么,我很弱么……

「为什么?」

「就想考啦,我也说不上来。」我挠挠头。

「不准。」一秒回绝。

「……」我就猜到他会这么说,「那我去找夏碎学长引荐我。」

「褚。」学长呆了一下,发觉我可能这次是来真的,皱了皱眉,「做搭档有什么问题么?」

哎!老大,你别想到分手的问题上去好不好,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跟你分手我会被巴到死的吧,然后你一枪把我串起来,最后你老爸和我祖宗都会跑出来诅咒我抛弃妖师和精灵之间的完美情谊(那是什么)……

「不是想换搭档的问题啦。」我赶紧摇头,「其实是景罗天之前有找过我,他说了一些我蛮在意的话。」

学长的眉头皱得更深,「鬼王的话你都信?」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有自己的判断,他说的确实没错。」忽然,话匣子像是被打开一样,我开始一股脑地把我想说的倒了出来,「我在工会的网站上查过,无袍级的和黑袍搭档,最多只能出到紫袍的中等任务,连高级任务都不能接手,而我们之前去过的,剿灭一级原虫和帮雪国补结界大概都是这等的任务。当然由于你我比较特殊的关系,会接到一些黑袍的A级事件,像是狱鬼界的空间折叠问题,那是因为需要我去弄一些别人搞不来的事情才会指定给我们,不过这种事件我们搭档三年来也就只有两起而已。你最近处理到死去活来的事情,有关妖魔的,工会完全不可能让我经手,可是我不想只是看着,我并不该只是一个无袍级的……」

「褚。」学长打断我,「就算工会现在已经开始力挺妖师并承认这个种族的合理性,但是妖师存在和妖师去当黑袍是有本质区别的,会有很多纷至沓来不可预估的压力,你没必要去承受这些东西。」

「我管那些肉脚去死啦!」我有点不耐烦他们,那些人一直一直冲出来说妖师滚回去什么的,那么多年我见太多了,简直比苍蝇还多拍死一个又来一个,「我只是想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我能做到,我为什么要躲?」

「两个黑袍不能做搭档。」

「我知道。」我笑了,「可没说两个黑袍不能一起出大型任务,其实我只是想在最麻烦也最危险的时候站在你旁边,就好了,搭档什么的,只是一个叫法啦。」

「褚——」

「七年前,是你跟我说,要我认同我自己,然后这个世界才会认同我。」

「我一直都记得,这是你教会我的,最重要的事情。」

烟花开在头顶,炸出红色的绚烂的花火,褚冥漾和冰炎·飒弥亚站在一条长长的景观河两旁,隔着八米的距离,看着烟花和彼此,让火光映在眼睛里,流出坚定的光芒。

 

忽然,我眼前一花,然后我发现,我居然,腾空了!!!

腰间一紧,我被人圈在怀里,拉到了一样东西站好,稳稳的,隔空的。

「咦——————————————————————」

「别吵。」啪,后脑袭击。

学长终究还是没忍住,把我拉到半空中来看烟花了,什么情况啊!下面的人怎么没尖叫!怎么没暴动!怎么没晕倒!有两个活人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啊!

「他们看不到的。」学长冰冷的宣言穿进我空白一片的脑袋。

「真的哦?」我还是不确定,「可是不管怎样有个人凭空消失还是很可怕不是么?」

「你脑残么?」学长又朝我的后脑巴下去,「不是早在闹市区跳过大楼了他们看得到个鬼啊!那么多人谁注意你!」

「也,也是哦……」确实,几年前我们就在年货大街跳上楼和一只怪猫讲话,也没人大惊小怪的,好吧,一直还ㄍ一ㄥ在那里觉得不该乱用法术的我才是土鳖啦。不过等一下,我们现在,站在哪里?

我低下头,看到……我踩在……王族兵器烽云凋戈上面……

嗷嗷嗷!我脚一滑,差点掉下去,被学长当机立断揽回来,「站好!找死啊!」

「我我我,我不敢踩……」王族兵器哎!如果我把米纳斯踩在脚下我大概就被兵器反噬弄死了吧,「烽云凋戈可以这么用的么?他不会发火么……我还是下去好了我可以抬头看了啦我脖子不酸。」

「……给。我。站。好。」学长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用烽云也能飞,但是要抱着你,你太重了我懒得抗。烽云有飞行形态,你安分站好就是礼貌了。」

「好啦……我知道我太重……我们妖师比不上半精灵身体轻盈的……」

我头上掉下三打黑线,这到底是什么谜样的对话!

烟花在身旁炸开,嗙的一下,有晶莹的火花飘过来,却在我们四周无形地散开。我们在离地大约五十米的地方,身处在烟花繁华的深处,站在谜样的王族兵器之上紧紧地拥抱,好吧,我必须承认我们很狗血,但是真的很美。

五彩的光化为背景,一切的美景开始变得迷离,我听到诺言一步一步踏近的声音,也看到宿命前行一点一滴地绽放。

我问学长,「你愿意引荐我去考黑袍么?」

冰炎·飒弥亚转过头,右手搭上我的左脸,靠近我,吻我。

烟花为景,我们在光华的历史中接吻。

 

感觉超、诡、异、的!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如被设定好的历史一样顺利地前进下去了。

我考上在冰炎殿下的引荐之下考上了工会的黑袍,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睡在自己的黑馆房间里了,再也不用担心万一哪天学生宿舍空出来我就会被人扫地出门了。

七年前我腹诽着那些还是学生就当上黑袍的人,说他们是火星人王,现在我也不行地沦为其中之一,在大学快要圆满结束之前变成了一个黑袍。

我拿到的黑袍和学长不太一样,倒是和阿利的紫袍有点像,短袖,短卦,不妨碍运动。

穿上黑袍的那天学长坐在我的宿舍里,我看着镜子一身黑的自己有些不习惯,他走过来揉我的头,我对他说,「高中一年级开学的那天你在我的教室,和喵喵说,终有一天你们都会达到这个目标,我一直都记得,哦也!」

他看看我,轻轻笑了一下。

「你看,我终于也可以住宿不用付钱了——————」

「啪!」

好吧,我又被巴头了。

 

这部东西不要叫「特殊传说」了啦,改名叫「巴头传说」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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