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岚暴雨的相遇

好好生活,皆如所愿。

[仙剑5前]一枕南柯梦(夏侯)01

仙剑奇侠传5前传,夏侯瑾轩x瑕

BG

为数不多的,深深深深爱着的直男……

写的沉闷、文艺、爆发了多年累计下来的在全职、盗墓这种现实题材中不能袒露的“纠葛文字”,结果是,读一读发现,简直文法不通啊。

 

 

一枕南柯梦(夏侯)01

 

夏侯瑾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行走。

 

那是一条漆黑的路,没有来处,没有去处。

他的身边有很多人,每一位都在默默行走,用毫无二致的步伐速度。

瑾轩一下子明白过来这里是哪里,明白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居然还有一些高兴。

这是冥府的路。

 

夏侯瑾轩就是这样一个怪人,虽然姜承的入魔、二叔的背叛和故事最终的结局已经磨掉了他养了大半辈子的天真,但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活泼劲始终没有被消弭,沉着的冷静的甚至悲伤的风霜外表下,纵使血液都已经冰冷到不再流动,但灵魂的热度还是在的。

进了冥府的路,夏侯瑾轩第一想法居然是——终于可以来地府看看了!想来好几年了呢!

夏侯瑾轩一生都在致力于研究妖魔鬼怪,所有光怪陆离的事情在他眼中都是镀了金的香馍馍。然而多年之后,在他与他的小伙伴们将整个江湖踏遍之后,鬼灵精怪对他而言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他开始想去异界看看,去冥府、去仙界、甚至还有魔界。

人死了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呢?灵魂还有知觉吗?牛头马面会来接我吗?

夏侯瑾轩曾问自己很多很多遍,以至于他踏上冥府之路时,甚至感觉不到死亡的悲伤。

死去了呢,夏侯瑾轩想。

他停下步子,摊开手掌,看自己的手掌,看自己瓷白皮肤里的淡淡掌纹。

纵使抓住了她的手,却还是死去了呢。

 

有一个人从后面撞上了瑾轩的腰,他转身,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小女孩。

瑾轩弯下腰,十分抱歉地将女孩拉起来,女孩没有哭。瑾轩这才发现,女孩的左眼已经没有了眼白。

瑾轩想道歉,想为自己突兀的停下脚步而道歉,可谁知女孩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挣开了他的手,绕过他,无悲无喜地继续前进了。

夏侯瑾轩尴尬地站起来,展了展自己的墨红色书生袍,发现自己与整个冥府的灵魂都逆向了,像一颗顽石,被扔进川流不息的河水里接受冲刷。

他还记得那些河底嶙峋的怪石的下场,无一不是光滑的,反射着河水的光。

瑾轩温和地笑了,将双眼捂进手掌之中,转身继续行走。

不动声色地,无波无痕地,夏侯瑾轩随着全然无声的队伍向前行走,不再逆向,甚至不再反抗。

不知多久,他终于走到了尽头。

停下脚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彼岸和忘川。

 

没有到过忘川的人也许根本无法体会那一瞬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的,无亘无垠的空间,一条无声流动的河水自西向东地贯穿而来,也许是自西向东,又也许是自南向北,瑾轩已经无法判别它的坐落和方向,一切在生时可拿来证明的依据在此处全都荡然无存。

当身处连最不可动摇的真理常识都无法坚持的忘川,夏侯瑾轩这才明白什么叫阴阳一别,世事繁华尘归尘土归土,在一个太阳都不坚持从东方升起的地方,你去坚持爱一个人,等一个人究竟有什么意义?

夏侯瑾轩进入了冗长的队伍,队伍慢慢前进,接近着奈何桥。

桥前的空地上大概有数百个沉默的灵魂,加上几个沉默的鬼差,和一个沉默的孟婆,以及一个高高悬坐在空中的沉默判官,偌大的忘川奈何桥,一起沉默。

瑾轩作为一个君子,夏侯家最谦谦有礼的少主,他开始让路。

给身后悲伤的老妇、病死的少年、将死不屈的战魂,瑾轩不着声色地让他们先行,虽没有得到任何谢意,但他觉得没关系。

队伍慢慢、慢慢变短,直至整个奈何桥前只剩下聊聊数人。

瑾轩还在队伍里,看那些灵魂喝汤,上桥,然后消失在彼岸花摇曳的桥头。

瑾轩知道,消失在桥头的人便是入了轮回,转世投胎去了。但是,悬坐在空中的判官偶尔会出手,懒懒的笔一划,那些灵魂便会被直接送过桥,没有消失,再走几步,身形却一点点扩散开来,红色、金色的光幻化开来,像被风吹散了的石蒜花。

瑾轩想起魂飞魄散这四个字。

他便不肯过桥。

孟婆端来的孟婆汤他没有接,孟婆居然也没有为难他,摇摇头就走了。这时鬼差过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四角的灯笼,质朴的,亮着淡淡的黄色幽光,鬼差将灯笼塞到了瑾轩的手中,他这才发现整个忘川河前除了自己,便只剩下几个在收拾东西的鬼差,和无所事事的孟婆。

判官不见了,灵魂们也都不见了。

所有放得下的人都重入了轮回,去见证太阳重新从东方升起。

鬼差领着他,沿着忘川河边往前走去,走出将近一刻钟的距离,瑾轩发现居然居然来到了一个村落。

冥府里,忘川旁,居然还有村落的吗?

鬼差告诉他,“这里是黄泉村。”

 

瑾轩将手中的引路灯提了提,这才看清了那个鬼差的样子,不是青面獠牙,不是牛头马面,而居然是一个书生,斯斯文文,落落大方。

鬼差说,黄泉村,是许许多多到了忘川却不愿入轮回的游魂自发建起来的居所。他们各有各的固执,有些是早死的妻子想要等自己深爱的丈夫,有些是放心不下孩子的老妇,更有甚者是等仇人的,就等着看看自己仇人下了黄泉是怎样一副凄惨的光景,聊以安慰。

夏侯瑾轩呆了一呆,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没成想,刚滔滔不绝着的鬼差来了兴致,便问他,“汝听说冥府可以允人逗留都没那么惊讶,却对那些等仇人的灵魂摇头嗤笑,他们真那么可笑吗?”

瑾轩张了张口,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不是嗤笑。”

鬼差问,“何解。”

瑾轩抬头,看着村头立着的巨石上斑斑驳驳的三个“黄泉村”大字,歪头想了想说,“都到了这里,没有谁比谁高明。”

鬼差点了头,“是的,都是一般无聊的人。须晓得一个灵魂生来只能投胎三千次,三千回之后魂力枯竭,便会跨过那桥做一朵石蒜花。冥府灵力流动非凡强横,寻常的灵魂力将受忘川苦苦冲刷,在此村耽搁一年,就少了一次人间百年的机会,是以汝所等的人,在人间多活一年,就要多换汝灵魂百年,这笔好买卖,以乃明州商贾大家之主的脑子,算不算的过来?”

瑾轩愣了愣,却轻轻哦了一声,没有表态,却对着一个无关紧要的话反驳了一句,“我家是……武学世家,生意只是附带的,况且在下只是少主……我……我爹才……”

可话到此处,他却说不下去了。

鬼差了然地看着他,“汝爹何在?汝还敢说自己不是一家之主?”

瑾轩闭了闭眼,喃喃自语,“我愧对夏侯家……”

鬼差笑起来,“咱家不安慰人,你好自为之。”

说白鬼差就要走,瑾轩前先一步问道,“我可以住进去吗?住在何处?”

鬼差却说自己不进去,这黄泉村有利于冥府规则之外,只要不无事生非,府君亦懒得看管。只是村中规矩异常,踏入者一看便知。

瑾轩应了一句,作揖谢过,转身提灯而入。

 

那书生鬼差没有说错,夏侯瑾轩一踏进这黄泉村,便知道了此地所有的规则。

忘川没有日升月落,孟婆却不是时时在上工,每日皆有6个时辰集中引魂过桥,其他时间奈何桥前空无一人,此时死去的灵魂都会在冥府之路上走上许久,就是夏侯一开始走过的路。

黄泉村的村人,每天都会在那6个时辰出村,围在忘川上流的空地上看着桥上的事情,各自等各自的人,一日毕,若没等到,回来,明日再续。

他们皆是灵魂之体,是以不用吃不用睡,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其实他们唯一需要的就是走上桥然后投胎,但是这偏偏是他们最最做不到的事情。

在孟婆不上工的6个时辰里,为防孤单寂寞,村人会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干,比如耕地做饭,比如睡觉洗漱,再比如造房子。

这个村落,这些房子,都是前人造起来的,没有归属,当建造者等到要等的人,重入轮回或者干脆魂飞魄散,房子空了下来,谁都可以住,只要安分守己,便没有人会来管你。

夏侯瑾轩说,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那么冷漠的村子,人和人之间毫无关系,毫无联络,他们仅仅是住的接近,却没有交流。瑾轩曾踏遍江湖,无论是碧溪村、青木居还是南疆苗寨,村人们都是亲如族中人,彼此互相照顾,排忧解难。

可此处没有,黄泉村,仅仅是坐落在黄泉里的几个相邻草屋罢了。

直到多年以后,当有一个村人等到了想等的人,放下固执重入轮回,百年之后,他再入冥府,居然又回到了黄泉村,又给夏侯瑾轩当了一次邻居,那个人,来找瑾轩说话了。

直到那是,瑾轩才知道,黄泉村的人不是无情。

他们也许是天底下最多情的人,只是他们的情全用在那个还未出现在冥府忘川的人身上,剩下的感情,少到尚不够用来爱自己,是以不能再分给那些仅仅是在忘川狭路相逢的可怜人了。

夏侯瑾轩提着引路灯,传说在阡陌交通的黄泉村中,找到了一件空置的屋子,便住了进去。

一觉无眠,再醒来的时候,他便开始随着村人一起,去忘川上游等着孟婆上工了。

 

夏侯瑾轩真真正正没想到的是,他会在冥府等那个人等了将将一百年,若是换算成灵魂之力,瑾轩算是折了满满的千年寿命在其中。

纵使不需要多么精明的脑袋,旁人也可以明明确确的指着他说,“你这败家子。”

生前挥霍家中财钱不少,瑾轩尚未有愧意,他如今挥霍的完完全全是属于他自己的寿数,他又怎会紧张。

夏侯瑾轩说,还好。起码现在看起来,他的灵魂力还足够充盈足够挥霍。三千,左看右看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只要现在不是他的第两千九百九十九次轮回数便好。

他虽然没有等到他想要等的人,却还是看到了不少他在乎的东西。

 

他见到一些颇为有趣的事,有一个男子,在黄泉村呆了很久,与夏侯没有交流,但是男人生的好看,俊眉朗目,看上去像是一个惹别人长情而自己万事潇洒的样子,却没想到他在黄泉村也留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他等到了,他从上游慢慢走下去,走进队伍里,找到了他等了将近四十年的人。

那人已是年过花甲的老妇,夏侯不知道男人是如何还能认出她,但是他就是认出了,没有任何理由。

老妇看到男人的表情异常激动,不像一个沉淀许久的老人该有的样子,她哭她笑,虽发不出声音,却也是难得的热闹。

那两人最终一起取过了孟婆端来的孟婆汤,一同在奈何桥前交杯而饮,而后一同牵手过桥。

瑾轩说,哦,他看懂了。

想来是一出浪漫的戏码,男人年少时未能与女子喜得良缘,死后也想要和她结一次阴亲,纵使这合卺酒的味道苦涩难喝,但好歹也是一种深情的滋味。

一同投胎,便有了差不多的年岁,至少还有再续前缘的点点可能。

这等用心良苦,瑾轩佩服。

每当无事的时候,瑾轩会折一些莲花灯,放入忘川中,算是为那些他折服的人祈祷。

不过说起来,冥府为什么会有莲花灯。当真奇怪,纸张、木材还有那些给凡人吃的青菜萝卜在此处本就毫无用处,可偏偏就有,他们不需要费神就能从黄泉村的角落里被找到,瑾轩有时候怀疑,冥府的府君也许根本就是在给他们运送物资,好让他们等得更久,而他也可以看更久的戏,要知道,亿万万生灵之中才有这么几十个人看不开,冒着折寿的威胁固执徘徊,那几十个人,往往都是能演好戏的,或长或短,都是能用灵魂里最深刻的感情祭出哪怕一眼惊鸿之眸。

于是很多很多很多年后,夏侯瑾轩想,假如冥府的府君真真是在看戏的话,自己应该是他最喜欢的那个戏子了,因为他等了一百二十年。

 

第五十三的时候,他看到在奈何桥前看到了皇甫卓。

老友的出现让夏侯家的少主第一次有了情绪的波动,他哭了,而且哭的很难看。

皇甫卓看上去并没有很老,夏侯心想他一定是用什么什么强大的意念,让自己的魂体保持在一个风流中年的样子,哎,自己的老友,皇甫家少主,当然后来是皇甫家家主,一别经年,看上去还是那么……那么令人感到心安。

夏侯没能站出来与老友相认,这是规则,若他不是你想等的人便不能露出身份,不然忘川很快就会变成认亲大会,然后让最重要的那个人流失不见。

皇甫卓很快就接过了孟婆汤喝下,上桥,重入轮回。夏侯很欣慰,作为老友,他丝毫不介意皇甫卓在最后一刻并没有任何犹豫和留恋,毕竟那种犹豫和留恋其实……毫无意义。

人死,魂去,繁华世事,情深似海,全都尘归尘,土归土。

皇甫卓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活着的时候若是做到了不留遗憾,死后则没必要偷偷想念。

所以这么多时间以来,虽然夏侯为姜承的事情东奔西走,但他真正亲近的人,一直都是皇甫卓。

他拜服的人,五体投地的人。

 

第六十年,夏侯瑾轩又看到了一个人。

他不认得他的这一世,但他认得那个人的前世,那个人的前世,威严、豪放,武功卓绝,天下无双,当为一家之主——夏侯彰,瑾轩的父亲。

瑾轩说不出来他如何能认得出他,只是有一种很深的感觉在敲击自己的灵魂,声声不绝地告诉他,“父亲!是父亲!”

第二次重遇故人,没能让他再哭出来,他也知道,父亲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哭,若是看到,定是要再责骂他不争气了。

父亲的下一世看上去过的平和安顺,虽然只有一甲子的寿命,但是眉目间颇得朗朗乾坤,清明大度。夏侯放下心来,自己父亲的上一世为家为民辛苦劳多,后却惨淡收场,无论如何都当得一个安康的后世。

瑾轩看着父亲入队,喝汤,上桥,在他消失在桥头的那一刻,遥遥向他做了一揖。

“祝万世平安,父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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