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岚暴雨的相遇

好好生活,皆如所愿。

[仙剑5前]一枕南柯梦(凌波)01

仙剑奇侠传5前传,龙溟x凌波

BG

 

仙剑奇侠传历经18年,龙溟的那句“你虽不可能比夜叉国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重要。”是他18年来最好、最美、最触动的一句台词和表白。

龙溟和凌波是真正、真正成熟的爱情,担当,以及相处。

真正的无话可说。

 

一枕南柯梦(凌波)01

 

 

 

人死,魂去。

亘古不变的铁律。

 

然而蜀山弟子凌波,修仙数年,善控灵气,遂因为执念,她死后,便成了一个地缚灵。

人死,魂不去。

违背亘古不变铁律的后果是迎来亘古不变的惩罚。

如同,罪与罚相生相延。

 

流光洞被冰雪覆盖的那一日起,凌波的魂魄就彻底离开了她的身体,她悬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躯体被包裹在冰雪之中,心底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魂魄本无实感,可她居然感觉到了冷。

大抵还是要感谢自己曾经的修仙精力,因为修仙而得的灵力,原本就是用来加固灵魂的力量,是以纵使她死去了,魂魄离体,也还能动用大半部分仙力。

三个时辰之后,如写在书卷上的金科玉律一般,冥府的鬼差来接她了。

凌波显出了身形,自虚无的幽冥之中,蜀山大师姐纵使死去了,也仍是那般温和有礼的样子。

鬼差却也不在乎这次接的鬼是否有礼,只要是鬼,在他眼里都是一般样子,管她是热乎乎的新鲜货物还是凉透了的物件,管他是断了头还是拦腰斩开成两半,这鬼差自古已经见过不知几许,当真是眼皮子都不会再抬一下。

凌波细细地看了看那来接自己的小鬼,灰衣长发,丝毫没有森冷之气,居然是那般的书生意气,这让凌波一瞬间就想起一个曾经相逢的人,墨发红衫,也是儒雅成风。

凌波听过一些传闻,是说鬼差的职位相当难作,一个魂魄须得投胎轮回三千次,看遍人世纷扰并能无悲无喜,如此,才能在用尽了灵魂之力后被冥府的府君青眼相中,赐下约等于永恒的生命,当上鬼差,跟在孟婆左右,引导千千万万轮回来去的灵魂,无止无休。

也听说,鬼差若是做的久了,能当上判官,判官做了久了,还能升为府君,府君做久了,兴许是能做冥王的。

凌波曾讶异过,若是冥王能从众府君中挑选而得,那岂不是前后将会有许许多多的冥王?难道冥王也有该拆换代?可一个灵魂,在当上鬼差的那一刻起不就是拥有永恒的生命了吗?冥王只应活得更久,若能交替,旧的冥王去了哪里?

凌波少时,曾为这个问题困扰过一阵子,却是在没有一死下去冥府问个清楚的勇气,久而久之也就忘记了。

没成想,这困惑,会在自己死后,在这个书生鬼差面前,又再一次被翻了出来。

 

书生鬼差凉凉地喊凌波跟他走,凌波不愿。

书生鬼差到是哼了一记,随后就用起了强硬手段。

那是自然的,为保证三界六道的轮回秩序,鬼差有权利也有本事押解死去的灵魂去她该去的道路上,束魂念咒的本事,鬼差都多多少少会一些,力量不是很大,对付一般的凡人鬼身那是足足够够了。

可没想到,书生鬼差这次却败了。

只是败在蜀山大师姐凌波的精深道行之下,也算不得什么丢人,甚至也不算失职,只要回去把此间的事情向府君完完整整复述一遍,府君自会有所判决,这样的事情,书生鬼差也经历过不少,他遇过许许多多徘徊不去的地缚灵,像凌波这般谦和的倒是少数,不少鬼都是怀有戾气的,像是被父母害死的早夭婴儿,被昏君五马分尸的忠贞臣子又或者是被忘恩负义的夫家害死的喜袍丧鬼,怨恨越大,他们所反弹的灵力也就越大,鬼差带不走他们,也情有可原,说到底,厉鬼的产生是活着的人造的孽,鬼差没有帮活人消灾挡劫的义务,既带不走,就先让他们斗一个不死不休,最终总能带一个回冥府,算来算去,冥府都是吃不了亏的。

只是,凌波实在太过温和,让书生鬼差居然也没了脾气。

这个女人,温柔、谦和,却行事果断,出手之前居然微微向鬼差行了一礼,冷静的外表下没想到有如此磅礴的灵力,无愧于她蜀山大师姐的身份。

书生鬼差想起自己四百年前所欲过的另一个地缚灵,那也不是一个厉鬼,而是一个温柔的将军,他战死沙场,守土安国的报复让他不愿离开那片土地,他向鬼差出手,天下无双的武艺令书生鬼差惊艳不已,鬼差遂败退而走,将军的亡魂留了下来,留在他的故土之上。

百年过后,书生鬼差听说人界已改朝换代,他想起那位将军,于是难得留心地回了一次人间,找到了那片曾经的烽烟四起的埋骨之地,找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将军。

鬼差好心地告诉他,他守的土、他安的国已经全都变了,面目全非,他可放下执念轮回去了,此时,将军已经在人间几乎耗尽了他的灵魂力,鬼差给他算过,就算他重入冥府,也只能再轮回两次,就要去彼岸做一朵石蒜花了。

将军神志不清,也不认得这个百年前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鬼差,他便听不了劝,摆摆手轻声道,“罢了。”

几年之后,将军仍守着他那片故土,那片纵使已经江山易主,人事全非的故土。最后,他在无人感激,无人记得,无人认识他的某一天里,耗尽了魂魄之力,消散于天地了。

书生鬼差觉得可惜,这样的人,应当有一世完满而平凡的轮回作为结局的。

 

书生鬼差败于凌波手下之后,便要打道回府了。

这世间,仍是有那么多执念不去的地缚灵,他们生而自由,若是愿意在人界耗光自己的寿数,鬼差也决计不拦,自己选的果,就要自己尝,只是,三界六道的规则可要先说个清楚明白,省的灰飞烟灭时还要留下一道怨恨咒骂鬼差失职,那便很难看了。

于是,鬼差临走前说了一句,就是那一句话,让凌波终于知道为什么冥王可以由府君升任,而原来的冥王又去了哪里。

鬼差说,“天长地久有时尽。”

凌波谦和有礼地叫住那个鬼差,问了个清清楚楚。

哪怕是高如众仙众神,天长地久的寿数,仍有耗尽的一天,亘古不变。

而人,虽可世世轮回,却也不过最多最多,轮回三千世。

若按照每一世,那人都可过尽百年来算,便是三十万年。

若安然轮回,不倔强、不执念、不守候、不耽搁、不回头想念、不日日煎熬,死了便上奈何桥,生了便把日子好好过下去,三千轮回后,他可跨过奈何桥做一朵明亮的彼岸花,或者被府君看上升做鬼差,或在某一世逆天改命,修仙去,从此逍遥大道,他一人独闯。

可……若倔强了、执念了、守候了、耽搁了、回头想念了、日日煎熬了,那人就会发现,三千世轮回,实是经不起自己折腾多久的。

徘徊在忘川的灵魂,每等一年,就减一次轮回数,也就是阳间百年,若是一个灵魂第一次轮回后便在忘川守候,他至多能守两千九百九十九年,而后,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这其实还算是好的,毕竟冥府是阴府,充沛的阴气养着那些徘徊的魂魄,若是在阳界,与阳气相冲的阴体则只能徘徊,一千年。

一千年,是个虚数,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一个魂魄能在阳间守候一千年。

阳间,并不是鬼魂旧留之地,这里有许许多多的修法仙家,有许多的妖魔鬼怪,还有时不时游荡的鬼差以及偶尔会出冥府视察的冥王,地缚灵若是遇见他们,引起争斗,那每次动用的灵力都会消减他们的寿数,无可补,只可慢慢流逝,毕竟一个魂体所拥有的,仅仅,仅仅只有自己的灵魂力而已。

说到这里,书生鬼差终于阴瑟瑟地笑道,“你方才出手打伤我,是以已经少了三十年可徘徊的日子,如何?离魂飞魄散又近了三十年,害怕吗?”

凌波呆呆地听着,呆呆地应了,当问题抛向自己的时候,却措手不及地答了一句无关紧要的。

“出手伤了阁下,实非凌波所愿,万分抱歉,你的伤……可要紧?”

鬼差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一个出手伤了人的鬼还会道歉。

所以说,谦和有礼的鬼魂,都是可怜人。

“你好自为之。”

 

书生鬼差走了,凌波又回去了她流光洞的幽冥深处,蜷缩着匐在某个阴暗冰冷的角落,不再轻易献身。

时间过去了很久,可是凌波却算不清楚究竟是多久,流光洞已经被师叔伯们封印,成了蜀山的禁地,她没有任何凭依来判断日升月落,来判断年岁,判断何时,是自己魂飞魄散的日子。

可她也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是她要等的人,究竟何时归来。

书生鬼差的话一语成谶,分毫不差,他走后的时间里,凌波遇到了许许多多外界纷扰,修家道法里要来捉鬼的倒是一个都没有,毕竟此处已经被封为禁地,非得道高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进入,可令人烦不胜烦的是那些妖魔修家,那些灵体,循着灵力痕迹而来,发现了灵力清澈却已死去多年的凌波,而后为了争夺凌波的灵魂力大打出手,凌波将他们一一斩落。

须知道,那些妖魔,在凌波生前已斩过不少,死后更是不必怕他们。

令她愧疚的,是她遇过几次鬼差,是她不认识的鬼差,捉死人的时候路过了她,秉着鬼差路过就要处理公事的职责,鬼差要带她走,凌波无奈,却仍是要出手伤之。

几番往来,凌波明显感觉自己灵魂力大不如前,原本,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可是……

那人,尚未归来。

 

又过了许久,久到凌波快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流光洞里又闯进了一个宵小魔物。

此魔手段非常,能化做黑马,又能消散成黑雾,令凌波也有些招架不及。

几番激战,凌波终得险胜,击退了那魔,却也在力战结束后,不支倒地昏迷。

灵魂力一时难续,凌波的魂体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她睡了很久,连灵魂都一起沉寂。

醒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了床边的凌音。

凌音吁了一口气,叹道,“姐姐你可算醒了,你的伤还要紧吗?”

凌波没了声响,楞楞良久,惊吓卡在了嗓子里,百转千回地绕在胸口,郁结难抒。

凌音到是吓了一跳,牵起姐姐的手把脉,可她又把不出什么,只知凌波的心跳躁动异常,凌音跳起来,甩下一句话就要走,“我去找草谷师伯来看!”

凌波手上一空,心却漏跳一拍,反手立刻抓住了凌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凌音……别走。”

想说很久的话终于被说出了口,凌波在那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留在这里,我没事,调息一会便好。”凌波压着嗓子求道,“你留下陪姐姐一会,可好。”

此时的凌音,尚是那副毛丫头的样子,虽然修仙数年,却始终还有一丝调皮在,惹的凌波怜惜万分。

“好,凌音留在这里。”

凌波闭眼,低头,轻道,“谢谢。”

她爬起来,盘腿调息,在自己亲妹关切的目光之中。

凌波忽然很想,很想哭。

 

调息片刻,凌波检视了体内周身的灵力,确认自己安然无恙,便睁开眼,与凌音相视一笑。

凌音高兴道,“太好了,姐姐若是无碍,我们便启程上路吧,今日我们要赶往天墉城,可是拖沓不得。”

凌波细咬了一下薄唇,拉出回忆思索了一般,却实在想不起来究竟她与凌音要因何事去往天墉城,便想开口问,没想到凌音倒也爽快,没等自己开口就从怀中拿出一封素简的信封,交给自己。

凌波低头一看,白白的信封上写着致天墉城主,而后拆开,惊讶地发现那是蜀山派掌门写给天墉城主的邀请函,邀请天墉城弟子,于半月后上蜀山,见证蜀山七圣登顶。

凌波不可思议地看向凌音,只见凌音眉目间神色颇为得意,眉毛挑得高高的,凌波皱着眉看下去,终于看到了所谓蜀山七圣,那七个人端端正正的名字和封号。

七圣之首——太武,守天枢宫。

七圣之二——一贫,守天玑宫。

七圣之三——草谷,守玉衡宫。

七圣之四——青石,守天璇宫。

七圣之五——玉书,守天权宫。

七圣之六——铁笔,守开阳宫。

而最后……

七圣之七——凌波,守瑶光宫。

 

蜀山,建七宫,同守神魔之井,封印锁妖塔,是以封七圣。

七圣中人每人须守一宫,为平衡天下人魔两气的均衡,为保护人界不受妖魔所侵,七圣誓要穷一生之力,守封印的安然稳固。

凌波,居然成了,七圣之一。

“这……”凌波颤抖着声音,“凌波何德何能……”

话到这里,向来冷静自持,谦和有礼的蜀山大师姐凌波,终于,泪如雨下。

 

虽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哭,明明前几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当时还好好的,怎么只是下山捉个妖,受了点伤,回来之后一睡不醒,醒来就变得这般善哭,凌音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凌波此时已经收了哭,看着妹妹不解的眼神,原本是想解释一番,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对失而复得的事情如此感伤,可刚想开口,居然忘记了要去解释什么。

搜索记忆,才发现她闹钟的过去与凌音说的别无二致。

半年之前,蜀山便在策划加固神魔之井的封印,建七宫,立七圣,当时就考虑了凌波。

几天以前,七圣最后一个席位敲定交给了凌波,自己欣然应允,而后出山捉腰,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在房内歇了好多天,这才醒来。

凌波猛然想不起来自己有何需要辩解,有何需要哭泣,于是她只能说,“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死去了……”

凌音噗地一声笑出来,“原来是做梦而已,你还当真啦?”

凌波想了想,也觉得着实窘迫,便红了脸,不肯再提。

她站起来,说道,“去准备吧,半个时辰之后,山门口见,我们去天墉送信。”

 

凌音去了,凌波这才开始收拾起自己,凌乱的衣装换下,穿上洗干净的蜀山道袍,散开的发髻重新放下,再梳弄好,对着铜镜,凌波将自己整理成最温柔大方的自己。

出了门,门外强烈的天光晃了她的眼,她眯了眯眼,却还是沉着地走了出去。

她走过蜀山弟子们的山房,被众人迎上,左一个恭喜,右一句关心好不热闹,凌波淡淡地应下,表现的就如她最初来到蜀山时的模样,数年来,未曾改变。

过了弟子房,过了丹房,过了剑阁,凌波信步来到了山门前,山门口还是那般的人声鼎沸,往来的侠客、修家人数众多,由山门领路的弟子一一询问过身份,收了拜帖,然后恭恭敬敬地请入内。门内的弟子,练剑的、铸兵的、切磋的、巡山的,无不热闹,无不闹中有序,井井有条。

她遥遥望着璇光殿高耸入云的砖角玉顶,朗朗乾坤,沉默了。

凌波心想,这便是她归而不得的蜀山。

万妖所惧、万仙所向,这世间,最公众最鼎盛最逍遥最煌煌其辉的蜀山。

她负了的、欠了的、离了的蜀山,她终究是回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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