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岚暴雨的相遇

• 睡了很久，12点醒的。下午4点又再睡，然后现在再去睡，我大概可以睡18个小时？

• 本来想着今天写完，显然不可能，明天吧。

• 你猜，萧景琰会不会原谅他。
  

（九）

 

“出去……”

声音在颤抖，指尖在颤抖，灵魂也在颤抖。

“都出去，我叫你们都出去！”

如受伤的狮子，萧景琰嘶哑地吼叫，屋内众人面面相觑皆百感交集，纷纷劝道：“陛下息怒……”

忽然，“嗙”的一声，药碗被扔下床头，砸得粉碎，苦涩的汤药蔓延四散，一如那年从将军脚下流过的，从帝王胸前滴落的潺潺鲜血。

“出去，郡主留下。”

 

**

 

屋子里又归于平静。萧景琰牢牢盯着霓凰，眼眶发红，神色已显狰狞。

“霓凰郡主，朕…”景琰顿了顿，自嘲笑一下，“我看上去，就这么没脑子吗？”

霓凰叹气，摇了摇头：“陛下，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萧景琰猛然站起，全然不顾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暴喝道，“我有情有义，但就是没脑子是吗？那让我来猜一下，他琅琊阁少阁主到底所求为何？”

霓凰不语，萧景琰自顾自说了下去：“两百余年前，我大梁立国之时取天下而不义，烨国的公主带着其御下的四大家族势力远遁江湖，成立了琅琊阁。四家族化为风听岚烟四部，就着原本足以改朝换代的势力，琅琊阁一夜崛起统帅武林，虽看似处江湖之远遗世独立，但阁中人怕是从未放弃过争夺天下的念头吧？”

说话间，景琰左胸贯穿的伤口又慢慢氲出了血迹，霓凰大惊失色，叫道：“陛下！”

“听我说完！”景琰咬着牙，继续道，“我也曾纳闷，何以琅琊阁身无长物，阁内皆是一些打听消息的读书人，能保这个到处得罪人的机构屹立于风雨飘摇的乱世中这般长久。他亦正亦邪，亦远亦近，想来这么多年蛮夷入侵建国瓜分天下，大梁积弱国运不昌，都有他们的‘汗马功劳’吧？”

霓凰点了点头：“是。”

“直到蔺老阁主。”景琰思索道，“他和林燮将军是朋友，那时先皇刚刚登基，朝中有言侯林帅，再往后皇长兄出生，锋芒毕露，蔺老阁主定是慢慢看到了大梁的中兴之象，逐渐放下仇恨，一笑泯恩仇，可是……林燮将军战死，皇长兄自尽，待到小殊回到金陵之时，他少阁主的手中已是一个蠢蠢欲动的琅琊阁。”

忽然，萧景琰落下泪来：“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搅动风云，天下一赌。但我看错了吗？我以为他不在乎的，我以为他是天底下最怕麻烦的那个人。霓凰……他大可以一走了之的，他既不想帮琅琊阁夺取天下，走就可以了啊！他想干什么？亲自废了他自己的琅琊阁，为了大梁子民？不可能。难道是为了小殊？！”景琰撇过头，倔强道，“别说是为了我，我只是他整个人生中，最后出现的那个人。”

 

氤湿重重纱布和衣衫的鲜血顺着他的左手流下来，霓凰痛彻心扉看着景琰，看着他被真相锋利地刺伤，那种煎熬几乎让他忘记了一切现实的苦痛，霓凰想起那十多年里，每当她明知兄长已经魂葬梅岭却又不得不欺骗、安慰自己的样子，在戳破真相的那一刻，她抱着长苏痛哭，怨他恨他几乎超过了喜他爱他，因为比起失去，他们都不愿意被欺骗。

霓凰做了一个决定。

 

**

 

“陛下。”霓凰轻声道，“有一个被蔺晨隐藏起来的真相，他甚至没有告诉其他人，是我从他和兄长的书信中找到的蛛丝马迹。”

景琰瞪直了眼睛。

“原本这些事情，没有人会告诉您，在他的心中，你同我们一样，只要按照他制定的棋局走完便可，但我不会让他如愿的。”霓凰道，“陛下，蔺老阁主在那年救下了兄长，便被琅琊阁四部联手杀害了。”

“什么——————？！”

“是的。”霓凰不慌不忙道，“陛下想的不错，蔺晨本就是不理世事之人，这天下谁兴谁亡他根本就不在乎。自蔺老阁主上位之后，便一直在劝说琅琊阁四部放下对立和仇恨，毕竟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大梁已为君那么多年，再将这个中原拖入战火烽烟之中，也绝非是烨国先祖所盼之事。可琅琊阁四部却不依不饶，逐渐脱离了阁主的掌控。”霓凰轻轻扶住景琰，让他慢慢坐到床上，继续道，“陛下明白，世间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传承，两百多年来，随着皇权的削弱，琅琊阁四部早就失去了对阁主一脉的敬畏之心，久而久之能者而居，就连蔺晨也不是当年烨国公主的直系后代了。琅琊阁早已忘记了曾经的荣耀，却只记得大梁给他们的，失败的屈辱。他们不允许蔺老阁主偏向大梁，更不允许他救下敌将之子，于是在蔺晨陪着兄长回廊州的时间里，四部夜袭琅琊山顶，杀害了蔺晨的父亲。”

萧景琰倒吸一口气，呆呆道：“他只说他父亲云游江湖不理世事……”

“陛下，蔺老阁主早就死去了，自那之后再无一人见过他，哪怕是天下大乱也未能让他现身便是证据。”霓凰长叹一声，“老阁主故去，琅琊山顶血光四溅，但阁主死后琅琊阁四部互不相让尔虞我诈，最终让蔺晨钻了空子，上了位。陛下，从那一日起，他便没有一日不在演戏，没有一日不在伪装，他必须骗过琅琊四部，使他们相信他会带领他们推翻大梁，他扶持江左盟，相助兄长，让四部为了兄长翻案的计划尽心尽力，是因为他承诺四部，他会踏进大梁的腹地，倾之，覆之。”

“所以……”景琰颤声问道，“他只是想要复仇？”

“是。他与兄长，原本就是一样的人。”霓凰道，“所以，我恨他，就像我恨兄长，欺我瞒我，最终抛下了我！一样！！！”

睫毛轻颤，滴水如梦。

霓凰哭了。

 

萧景琰看着霓凰，心中哀恸。

他忽然明白了，他眼前的这个女子，和他一样，都是那个，被留下来的人。

 

“兄长总说，让我改嫁，让我再找一个人托付终身……”霓凰哭着说，“但他不明白，他永远不会明白！以爱之名，骗了就是骗了，瞒了就是瞒了，我不愿活在没有他的地方，不愿按照他摆布好的路线活着，我想见到他，一起生一起死，这是霓凰唯一的愿望……”

霓凰弯下腰来，像一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景琰伸出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头发，听着她几近崩溃地反复说着：“十三年，他明明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明明没死，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是啊。

景琰收紧了拳头，看苍白的指甲陷进肉里，他按住左胸，感受着胸膛下那颗心脏支离破碎地跳动。

“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

 

良久之后，霓凰收了哭，站起来擦干眼泪，笑道：“兄长与蔺晨共谋此局，那冰续丹虽是绝命毒药，但能在死前激发人体内的力量，让兄长与大渝一战之力，是他心甘情愿服下的。蔺晨没有杀了他，为了将威胁大梁的前朝势力一网打尽，兄长欣然赴死。”

“而后，蔺晨入朝，良将诈死，他一手遮天，直至他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您，登基为帝，琅琊阁四部才算是真正落网。”霓凰道，“如今，该收网了。借由江左盟和陛下您新建的煌尹司，各地的战力部署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时机成熟，陛下您登高一挥，便是将琅琊阁一网打尽，中兴大梁的时刻了。”

萧景琰轻轻笑起来，看霓凰泪痕未干，觉得讽刺至极，他笑道：“如此，我萧景琰坐收渔翁之利，还要多谢他筹谋了？”

“不，陛下。”霓凰道，“此局惊天一赌，但不能叫他事事都算准了。”

“哦？”

“他摆弄人心，欺君罔上，陛下觉得当如何处置？”

“杀？”

“陛下，蔺晨求得便是一死。不可遂了他的愿。”

“……”

“他爱您。他处处为您，为您的社稷江山，为了您的平安百年，可他纵使万般无奈，他依旧骗了您……他希望您恨他，忘了他，就像曾几何时，兄长希望时间能让我也忘了他，一样。”

“…………”

“陛下，原谅他。因为只有那样，我们才不是被他们摆布的。”

 

待到霓凰从景琰的房中慌张地跑出来，匆忙招呼晏大夫和静太后去帮景琰重新疗伤之时，这个身负天下的人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林殊再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向他平静地笑。

知晓了一切前因后果的帝王，终于向他儿时最好的挚友挥舞了拳头。

林殊笑着，笑着被景琰揍得直不起腰。

他们抱在一起，滚在地上，喘着粗气，像极了那时无忧无虑的金陵年少。

萧景琰对林殊说：“霓凰很痛苦，你抛下了她。”

林殊低低地说：“我知道，但霓凰很坚强。”

萧景琰踹了他一脚：“坚强不是用来伤害的。”

林殊却说：“我也知道，但我以为她这样会比较快乐。”

萧景琰怒道：“你以为？呵呵，天杀的……你以为。”

 

你以为，我不想梦见你。

所以就连梦中，你都不愿意来见我吗？

 

**

 

三个月后。

萧景琰重伤痊愈，萧景睿蒙挚聂锋夏冬霓凰言豫津又再次离开了灵隐寺。

蒙挚往西，霓凰萧景睿往南，聂锋夏冬往东，言豫津往北。

那一日，许久未见的小飞流偷偷挂到了灵隐寺的横梁之上，他怀中，藏着江左盟最极密的信笺。

而萧景琰打开了它，也打开了世间最终决战的，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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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留言送书我决定给 @我是一颗白菜 惹

因为我从第一行开始数数到第13就是他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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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快完结啦！！！！结局可能很狗血哦~~~~~~~~